論科學的侷限性

【看中國2013年07月30日訊】科學理性主義可以是支撐工業文明的第一價值觀。現代工業文明取得的令人驚嘆的輝煌的物質成就，主要依賴於科學技術的迅猛發展。近代科學技術自誕生以來始終保持日新月異、突飛猛進的加速發展趨勢，攻克了一道道人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難關，取得了一個又一個令人眩目的成果，從根本上改變了人類的生活，使人類的活動能力與範圍不斷擴大。如今人們可以在天空中遨遊，可以上月球，可以探索火星的奧秘，可以找到地層深處的資源為我所用，信息技術的革命使整個地球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人們可以同時瞭解世界各地的信息，等等。

科學技術在物質文明上創造的驚人奇蹟不斷增強了人們對科學技術的信仰和崇拜，使不少人相信科學萬能，認為科學可以解決人類面臨的一切問題，為人類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歐洲科學理性主義價值觀是經過啟蒙運動確立起來的。啟蒙思想家在批判宗教迷信主義的基礎上，提出了理性主義的主張，倡導人要相信自己的理性，以人的理性作為衡量一切事物價值的惟一的指導和標準，認為一切的東西都要放到人類理性面前來評判。他們相信在理性的指導下，人就能改造不合理的現實社會，建立起一個和諧美好的理想社會，實現人人幸福的目標。物理學、天文學、化學、數學等自然科學取得的巨大進展，科學技術在人類認識和改造自然，獲得物質財富中取得的一個個輝煌的成就，特別是科學技術的應用導致的英國工業革命的出現，使歐洲人的理性主義信念在19世紀最終轉變為對科學主義的信仰。

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曾經使啟蒙思想家如法國孔多塞堅信人類的理性可以認識和解決一切，人類具有無限進步的可能性。他說：「凡是不能預料的和不可利用的東西，啟蒙精神都認為是可疑的」。牛頓力學對物理現象的精確計算和推測，使許多啟蒙主義者相信，只要人們想知道，任何時候都能夠知道，在原則上再也沒有什麼神秘莫測、無法計算的力量在起作用，人們可以通過計算掌握一切。培根提出的「知識就是力量」的口號反映了科學主義者對科學的無限信心。

科學理性主義者相信，人類通過科學探索和研究能夠不斷加深和擴大對自然界、社會和人類自身也即整個世界的認識，並最終掌握整個世界運行的客觀規律，從而能夠按照人的意願自由地控制整個世界，使人類最終獲得自由和幸福。科學主義的信念認為，人們擁有的知識越多，征服和改造世界的能力就越強，隨著人們對自然界、社會和人自身的科學認識的加深，人們駕馭和控制自然、社會和人類自身的能力就越強，就越能獲得自由，人類社會將隨之而不斷發展和進步。科學主義的信念使人們相信，一切自然、社會和人的問題，最終都可以通過科學技術的發展而得到解決，科學技術所產生的問題都是暫時的、偶然的，是前進中的失誤，最終一定能夠通過科學及技術自身的發展得到解決，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發展，人類的一切美好理想都能最終實現。

儘管從19世紀開始就有不少西方哲學家、思想家認識到了科學主義的侷限性，批判盲目崇拜人類理性的科學主義價值觀導致了社會的機械化和人的異化，20世紀後半葉更是出現了反科學主義的西方後現代主義思潮，但是，由於科學技術成了現代社會賴以生存的基礎，並仍然在自己的道路上不斷取得一個又一個進步，不斷創造出令人眩目的物質成就，所以科學主義價值觀在現代工業社會的主導地位仍然沒有動搖。在現代人的思想中，科學的就是好的、可信的的觀念仍然根深蒂固，不管是科技工作者、商人、學者、政治人物，還是騙子，都得打著「科學」的旗號行事，言必稱「科學」已經成了現代社會的語言習慣，要是有人宣稱不相信「科學」，那現代社會的多數人一定會認為這個人不是腦筋出了問題就是別有用心。儘管人們已經認識到了科學主義所產生的如核威脅、環境污染等災難性的後果，但許多人仍然相信這些問題可以通過科學本身來得到解決。

科學技術有著不可置疑的偉大力量，是人類認識世界、改造世界、實現美好理想的最強大的工具，但科學技術歸根到底不過是人類實現某種目標的一種工具。而工業社會的人們把科學這種工具抬到至高無上的地位，天真地認為人類只憑著科學這個工具就可以達到對世界規律的完全認識，最終隨心所欲地掌控整個世界，實現人類的一切理想，顯然是誇大了科學的作用。人們之所以會產生科學技術無所不能的印象，主要是受科學發展所取得的輝煌成就的巨大光環效應作用的結果。試想，科學技術讓人類在創造物質文明上取得了一個個人們曾想都不敢想的奇蹟，以前人類的許多幻想都被科技變成了現實，還有什麼問題是科學解決不了的呢？人間還有什麼力量能和科學相比呢？我們不相信科學還相信什麼呢？這正是科學主義者的思想邏輯。

雖然科學技術在創造工業文明的物質成就過程中的作用確實居功至偉，顯示了無與倫比的「魔力」，但是科學技術本身具有巨大的侷限性。科學的目的是求真，達到對事物的屬性和規律的正確認識。任何科學認識都是相對的，科學認識的過程實際上是一個不斷試錯的過程。19世紀曾有不少科學家相信牛頓的經典力學對物理世界規律的認識已經差不多了，物理學以後的工作就只是做「小數點之後「的修補完善的事情，哪知20世紀的相對論和量子力學揭示了牛頓力學的侷限性，揭示了在宇觀和微觀領域物理運動的新規律，使人們認識到要達到對世界的正確認識是一個相當複雜的過程。

事實上，近代以來的科學雖然在人類認識世界上取得了巨大的進步，但宇宙浩瀚無邊，世界處於不停的運動變化之中，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還十分膚淺，人類至今所認識的世界只是無窮宇宙的很小的一部分，科學認識將是一個無窮無盡的過程，人類要想通過科學探索而完全掌握自然、社會和人類自身思維的規律，是根本不可能的。科學技術從抽象上看來似乎力量無限，但從具體來看，從滿足人類的需要和願望，從解決人類當前面臨的緊迫問題來看，卻常常顯得力不從心。科學技術雖然幫助人類解決了許多難題，與近代科學誕生以前人類所取得的成就相比顯得十分輝煌，但是，與人類生活中面臨的需要解決的問題的龐大數量相比，近代以來科技所取得的成就就顯得十分渺小。如人類在醫學方面攻克了許多疾病，但對癌症、愛滋病等這些廣泛威脅著人類生命的疾病，現代醫學至今仍然無能為力，攻克這些疾病的時間遙遙無期。

科學技術作為一種理性工具，是一把善惡不分的雙刃劍。人類既可以利用科技的力量為自己造福，也可以利用科技的力量來損害和毀滅自己。近代以來，由於人類對科學、理性的不加限制的推崇，對科學技術應用的不進行道德約束，將科技成果普遍用於軍事領域，用於製造高性能的武器，結果在20世紀給人類來了兩次世界大戰，並製造出了能毀滅整個人類的核武器，使自己被迫生活在了隨時可能被毀滅的核陰影之下。

而且，科學技術在改造自然、開發自然資源，為人類創造了物質財富的同時，卻給人類帶來了全球性的難以逆轉的環境污染，破壞了人類賴以生存的地球的生態平衡，使人類的生存空間越來越狹小，面臨越來越嚴重的生存危機。還有，科技和工業結合在大大提高了工業時代人們的物質生活水平的同時，卻把人變成了一個工作和消費機器，導致了人的生活和人格的異化，把人變成了一個不健康的「經濟人」，使人迷失了自己的本性。科學技術的這些負面效應和難以預料的可怕後果，讓人們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了科技的二重性，認識到人類必須自覺控制科技成果的濫用，防範科技可能對人類產生的危害。顯然，科技並不天然就是人類的福音，科技這個威力巨大的工具如果不受人類道德的制約，用於有益於人類生活的目標，就可能成為殘害甚至毀滅人類自身的可怕的惡魔。 

歷史的事實無情地證明，工業時代的人們曾經抱有的相信理性必然引導人類建立一個美好社會，科學必然能給人類帶來進步和幸福的理念只是一種美好的幻想。

對於工業文明來說，科學技術可以說扮演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角色。科技的迅猛發展一方面成就了工業文明在物質文明上的輝煌，另一方面又使工業文明陷入了核威脅、能源枯竭、生態災難等難以自拔的困境。而科學技術帶來的危及人類生存的困境給相信科學會天然地給人類造福的科學主義價值觀以毀滅性的打擊。如何有效防範科學技術的濫用，實現科技的人性化，將科技應用於對人類有益的事業，是現代工業社會面臨的一大現實課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