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08月17日訊】「垂老之年沉痛反思,雖有‘文革’大環境裹挾之因,個人作惡之責,亦不可泯」,年屆六十的山東老人劉伯勤的一紙道歉,開啟了這個夏天「將道歉公之於眾」的一場接力。《中國青年報》報導,劉伯勤在雜誌登道歉函之後,河北邯鄲退休宣傳幹部宋繼超、湖南的溫慶福、山東的盧嘉善、福建的雷英郎分別登報向「文革」中傷害過的人道歉。
時過境遷,還提那些陳年舊事做什麼?對此話題的討論,不僅涉及道歉的內容本身,還攸關對此時懺悔的必要性審視。沒錯,歷史已經翻過了那沈重的一頁,國家與時代都在發展,發展到甚至後來者已經對那段過往的記憶足夠模糊的地步。於浩劫的親歷者而言,記憶漸漸成了煎熬,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那些印有時間刻度的畫面,儘管變得斑駁,但畫面中所顯現出的對文明的破壞、對人性的扭曲以及全民道德的失守,只因為從未真正直面並表達懺悔,時間越久,負累會越大。
翻看垂暮老者寫下的懺悔與反省,以及由此得以重新審視的個中片段,牽出的是對人倫、人性的驚詫與慨嘆。安徽的張紅兵在「文革」中,和父親一起向軍代表檢舉母親的「反動言論」,導致母親被槍斃;山東的劉伯勤等多位老人,向曾經批鬥的師長道歉。很難想像,個人被時代裹挾、蠱惑所鑄就的罪錯,會有如此大的殺傷力,這些由行為及至記憶的元素,所留給當事雙方的痛楚,永難癒合。
人面對歷史的態度,可能會有很多種,直面或許是最難的選擇。面對曾經的「文革」災難,具體個案的施虐者,痛切的受害者,甚至默默的圍觀者,往往同樣缺乏回首的勇氣,原因則可能會很多元。於施虐者而言,比如浩劫初結束時所擔心的追責,比如無法面對親人、師友的愧疚,當然,也可能至今不認為個人有罪錯;於受害者來說,卻可能是不願、也不忍再想起自己曾遭遇的凌辱;至於圍觀者,或許在於對那些苦難、慘劇的無能為力,以及最終「選擇閉上眼」的不堪。
更何況,表面看來,那些歷史的傷口,可能早已結痂,重提還有什麼確切的意義?但是,一開始就曾試圖模糊以待,或推給時代的說辭,雖然曾竭盡全力去抵抗,在歷史面前,終究會被證明靠不住。揭開傷疤不是為了撒鹽,而是在於試圖實現民族心理的最終癒合。正如巴金老人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倡議建立「文革博物館」時所言,「脫下面具,掏出良心……只有牢牢記住‘文革’的人才能制止歷史的重演,阻止‘文革’的再來」。
人是善於記憶的動物,學者徐友漁認為,人與其他動物對記憶的區別,不僅在於記憶的強度和持久性,而且在於記憶的集體性、社會性、民族性,對有些事件的記憶,屬於全人類。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在接受採訪時曾坦承「參加過對自己老師的批鬥」,@新華社中國網事為此刊發評論認為,在歷史的動盪和巨變中,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受害者或施害者。現代化過程中,認識人性侷限、清除自身「毒素」、懺悔甚至承認「罪責」,對重塑社會倫理、避免道德失範至關重要。
必須要說,選擇在垂暮之年勇敢地站出來直面曾經的罪錯,那些老人是在為整個社會、國家與民族清除毒素,值得致敬,應該得到更多的響應。因為這不僅是個體心靈應有的救贖,更是集體記憶所必須的療傷與反省,這一階段,掐不斷,跳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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