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3年10月28日訊】當下正值金秋,一段金秋詩壇佳話令人回味。
史載,唐代著名詩人杜牧在金秋時節於齊山登高後,寫下了一首著名的詩篇《九日齊山登高》如下:
杜牧(唐代)
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
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鬚插滿頭歸。
但將酩酊酬佳節,不用登臨恨落暉。
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淚沾衣。
這是唐武宗會昌五年(公元845年)詩人被貶官任池州刺史時寫下的作品。此詩描繪了他遭貶官後在「江涵秋影雁初飛」的金秋重陽時節攜酒與朋友到翠微山登高的情景。在那個封建時代,一切以權勢為中心,失勢的詩人此時深悟世態炎涼,感慨「塵世難逢開口笑」。因為時處金秋九九重陽,詩人仍以菊花寄情、自喻,「菊花鬚插滿頭歸」,既然「菊插滿頭」,還有什麼必要「登臨恨落暉」呢?最後,詩人感嘆地自我釋懷道:「古往今來只如此,牛山何必淚沾衣」。這首登高詩意境佳深,意譯它為現代詩錄之如下:
江水倒映秋影大雁剛剛南飛,約朋友攜酒壺共登峰巒翠微。
塵世煩擾平生難逢開口一笑,菊花盛開之時要插滿頭而歸。
只應縱情痛飲酬答重陽佳節,不必懷憂登臨嘆恨落日餘暉。
人生短暫古往今來終歸如此,何必像齊景公對著牛山流淚。
時間飛逝,朝代更迭。歷史長河已經從唐代到了宋代。
南宋時的大哲學家朱熹因力主「抗金」而備受排擠和打擊。在受排擠和打擊方面,朱熹與杜牧有著相同的厄運,他的學說也被誣作「偽學」。所以,朱熹對數百年前、前朝杜牧的詩《九日齊山登高》所傾訴的心聲產生共鳴,頗有「惺惺惜惺惺」之意,於是在那年金秋的某一天將杜牧的這首詩改寫成了一闋《水調歌頭》的詞,連題目也毫不隱晦註明是與杜牧的詩是一脈相承、叫作《隱括杜牧之齊山詩》。其詞云:
朱熹(明代)
江水浸雲影,鴻雁欲南飛。攜壺結客,何處空翠渺煙霏。
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
風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節,需酩酊,莫相違。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
無盡今來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機。
與問牛山客,何必淚沾衣。
杜牧當年於重陽節寫的《九日齊山登高》是一首七律詩,但經朱熹一改寫,就成了借金秋登高來抒寫胸臆的詞「水調歌頭」了。一詩一詞,語句似曾相識,其意其情,二者也頗相似。但是兩者風格迥然不同,精句妙語,各領風騷,值得鑑賞:朱熹在詞中唱道的「塵世難逢一笑,況有紫萸黃菊,堪插滿頭歸」,便是杜牧詩中的「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鬚插滿頭歸」的意化,說明在重陽節這一天對「塵世」的經歷和認識,朱熹與杜牧是殊途同歸的;朱熹詞下片「酬佳節,須酩酊,莫相違。」也就是杜牧說的「但將酩酊酬佳節」的改版,但意思更進一層,其意與「人生有酒須當醉」相近;朱熹詞云:「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暉」這句也是由杜牧詩句「不用登臨恨斜暉」變化而來。由朱熹以「人生如寄」來比喻人生短促、如同暫時寄居世上,聯想到杜牧的「古往今來只如此「,雖然一位輕嘆「人生如寄」,十分短暫;另一位長吁「今來古往」,甚是久長,但面對「久長」之長,「短暫」之短,人人皆如此,杜牧和朱熹所面對的時勢亦是如此。於是,杜牧的「不用登臨恨落暉」,與朱熹的「何事辛苦怨斜暉」,在人生道路上真的一致起來了。
詩人杜牧生在唐,而哲學家朱熹生在宋;唐代是中國盛世,而宋代無論是北宋還是南宋均是外患臨門、國勢虛弱。由於杜牧和朱熹都是才華橫溢的文人,雖處在不同朝代,但二人的受壓抑的精神卻是相通的。所以他們在兩個不同的歷史節點上,同是面對金秋重陽,又在同一題材的重陽詩詞中,表現出了「穿越時空」的強烈共鳴思想感情。一詩一詞,交相映輝,成為詩壇金秋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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