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達內 ：抵制杜汶澤(圖)

杜汶澤《放手愛》劇照

【看中國2014年05月09日訊】香港演員杜汶澤正在為他此前言論付出勢必直接影響將來經濟收入的代價——部分中國內地民眾在過去幾天裡發起聲勢浩大的聯名抵制行動，呼籲用罷看由他出演的電影《放手愛》和《人間·小團圓》的方式來對其施以懲罰。

結怨已久。去年11月，因為在新浪微博上爆粗口辱罵香港同行溫兆倫的「愛國言論」，杜汶澤就已經被視作「漢奸」。而真正讓他在內地觸犯眾怒的，還是他在Instagram、Facebook等社交媒體上對臺灣反服貿「太陽花」學運的支持聲援：「糞青們，不用再說什麼‘有本事別來大陸圈錢’，我告訴你：‘有本事阻止我來大陸！’」；「有時候，對於某些大陸網民自以為是的言論，大家不用太在意，其實他們並沒有多大的本事，只不過剛好夠錢去了個網bar而己。」

儘管並不能真的阻止杜汶澤來大陸，但至少，阻止他的新電影在大陸獲取高票房並不會是個非常艱鉅的任務。被激怒的那部分內地民眾終於等到了機會，五一假期前一天，由杜汶澤擔任男主角的《放手愛》在內地上映，抵制行動循跡而至。

其中，一個名叫「粵娛粵快樂」的微博賬號，在5月1日當晚發布了捷報：「3月份杜汶澤在網上多次辱罵內地網友野蠻，還發布了內地網友的照片，甚至揚言：有本事阻止我來大陸。昨天杜汶澤主演的電影《放手愛》正式上映，時光網評分3.1分，豆瓣評分2.2分，首日票房才幾十萬！我們用和平的方式成全了杜汶澤，讓他的電影成為過街老鼠！這一仗幹得漂亮，國人好樣的！」

稍後，再補上一刀：「下週上映的《人間小團圓》，聰明的發行方已經把杜汶澤的照片和名字去掉了，但片裡依然是杜汶澤主演！除非把杜汶澤的鏡頭刪光光，不讓我們是不會去買單的！」

自此，抵制行動如火如荼。在得到內地演員洪劍濤、馮遠征的轉發聲援後，這位廣東娛樂記者的微博呼籲迅速流傳開來，醫界大V@燒傷超人阿寶強調「抵制杜汶澤，不是為言語之爭，而是民族大義」，內地歌壇「鏗鏘玫瑰」田震那句「裝b遭雷劈的東西」更是激起滿屏喝采。其中，觀察者網表現尤為積極，連刊《杜汶澤炮轟內地網友事件發酵：電影<放手愛>遭抵制票房慘淡》、「杜汶澤電影遭抵制」一事引網友熱議，網友評：看見他就噁心》、《眾演員抵制杜汶澤，田震微博怒斥：遭雷劈的東西！》數文。

如果說那些高喊「你這過氣歌手，有什麼資格抵制杜少」、發起「抵制田震新節目」話題的微博粉絲，只能讓人嘆服於「蘿蔔白菜，各有所愛」，那麼，有關「該不該抵制杜汶澤」的討論，還算是能有點技術含量。

新入影視圈的王小山，就拿出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膽識。前天，他對著@粵娛粵快樂的抵制呼籲吐了句槽：「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杜汶澤說的沒啥大錯，只是語氣裝逼了一點？」

激辯開場。

@粵娛粵快樂應答：「有些人認為杜汶澤說部分內地人野蠻是有道理。那麼假如他說的話成立，那我說香港有些人很變態，香港有些人很無恥，是不是也有道理？你確保香港就沒變態？肯定有！香港有，韓國有，日本有，美國一樣有。但我這麼說香港，香港人是不是不高興？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王小山接著反駁：「對啊，香港有些人很變態，韓國日本美國還都有變態殺人狂，你說得沒錯。但大陸部分網友，包括一些影視圈明星，在杜汶澤問題上確實讓人討厭，說野蠻毫不過分……香港有些人確實很討厭，比如對著大陸遊客唱《蝗蟲》那些，但整體上，比大陸強得多。」

當然，@王小山很快就領略到了潮水一般踴來的跟帖抨擊。於是，昨天早晨，他只能高懸免戰牌：「估計我現在說什麼都有人過來罵，好哈，這樣：中國人民萬歲。」

然而，自有不肯服輸的@酒狂陳少俠前仆後繼，並且明確宣稱「必須支持杜汶澤」：「一，我沒覺得他說錯了什麼。二，即便說錯了也不該受到如此對待。我們一方面喊著言論自由，一方面又在試圖抵制封殺異己。三，我懷著希望卻一次又一次失望，失望這個國家的人，他們無恥且無知。四，我很喜歡杜的一句話，我們是賣藝，不是賣良心。」

誠如其言，杜汶澤當初以「賺人民幣無罪，但我卻不用天天擦共產黨鞋」來嘲笑溫兆倫時，內地就有不少自由派知識份子心有慼慼，杜汶澤自辯時所言「‘某些’大陸網民的確很野蠻，但並非指全部」，也能夠讓他們覺得無可指摘，甚至是有點過於客氣。

主動接上草根名人@作業本那句「他們為什麼抵制杜汶澤啊」，@辣椒二舅「勇敢」作答：「因為杜汶澤說有些大陸網友是傻逼，於是那些傻逼就出來自認。」

這位由@變態辣椒轉世而來的時事漫畫家，也是因為杜汶澤此前那些「當一個國家的人民沒有自由，尊嚴便受到剝削，痛苦的情緒便會轉化成惡言」的語錄，而決定「撐小杜同學」。猶嫌不夠解渴，他開始用自創「杜汶澤語錄」的方式設下陷阱，而那些明顯仿照魯迅金句——例如「中國人的性情總是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說在這裡開一個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會來調和，願意開天窗了」——而來的偽托之作，居然也真的「釣魚」無數。

目睹此情此景，@五嶽散人大為感慨：「現在讀魯迅的人真是少了；但即使上當，大多數人覺得魯迅那些話針對現狀也沒錯。幾十年前的時政評論到今天還有如此共鳴，這是多可怕的事兒啊……」

不過，這些願意公開站在杜汶澤身後的自由派知識份子，以數量計終究是「一小撮」，況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也不太會真的走進電影院為一部並不怎麼精彩的偶像劇貢獻人民幣，只能任由《放手愛》刷新今年華語片票房最低記錄。

《放手愛》的出品方嘗試過道歉，或者說危機公關。5月2日晚間，眼見敗局注定，其官方微博賬號曾發布《關於杜汶澤事件的聲明》：「首先，我們對杜汶澤事件表示遺憾，確實是我們選演員的失誤。我們也是內地的公司和內地的劇組，對於杜汶澤的言論我們也表示極為憤慨。但是，一部電影拍攝出來是花費了上百人的近一年的心血，為表示對這些工作人員的尊敬我們還是選擇上映。看到微博上有人討論，選擇一部電影是看片子的質量，還是看演員個人。其實選擇任何都有理由，對於大家的指責我們也認為確實是我們的失誤，用了一個沒有藝德的演員。對於這個作品，我們用盡全力了，我們問心無愧。也謝謝大家在微博上給我們提的意見，票房的結果我們接受，自己的選擇自己要承擔，我們會繼續努力！」

昨天，當《放手愛》中的另一位演員念賢兒也主動發布微博——「不要一邊說著內地如何如何不好，一邊還跑來內地接戲賺人民幣，不知道杜先生明不明白‘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這句話的意思？內地也不歡迎像你這樣的人，如果學不會尊重人，還是趁早滾出內地、滾出娛樂圈吧」——與搭檔切割之後，@電影放手愛又補充了一句：「選擇了這麼一個沒有藝德的演員真是太失敗了，我們一定會吸取教訓。」

對於這份亡羊補牢，大眾網總編輯朱德泉自有微博評判：「放手愛劇組聲明寫得好悲涼。百十號人辛辛苦苦拍了一年，就因一個演員無良也許要血本無歸，真是一粒老鼠屎毀了一鍋粥。米無辜，但粥確實己不能喝了。長期以來有些人靠用遠超做人底線的言行居然能火起來，網民聲討杜汶澤，其實也是在用腳投票，對演藝圈不分是非善惡美醜風氣表達不滿……自發抵制杜汶澤電影與陸港多元文化衝突、與地域省籍均無關。究其本質，是其言行大大背離了這個社會源於傳統深處、作為生活共同體的基本精神導向、共同接受的生活準則和態度。今後，無論是多大牌的神棍名伶，均應照此辦理！」

正在與@今晚報、@尹國明、@司馬平邦、@釋不歸併肩作戰的@袁小靚亦宣布「錯誤可以原諒，罪惡絕不縱容」：「請《人間小團圓》劇組即刻後期剪輯，將所有杜汶澤的戲份全部刪除。並公開發表聲明，永不雇佣杜汶澤。這會是中國電影史上贏得掌聲最多的一次危機公關！」

再加上「香港極端團體搞內地人‘隨便’展」、「印度男子毆打香港乘客，全程竟無人制止」等消息接連傳來，因內地幼童香港街頭便溺事件而極化的口水戰得以在網際網路上延續。環球時報今日所刊《內地對港心態變化值得關注》，便是由張頤武提供觀察體會：「近日，一個印度人痛毆香港青年的視頻引發內地熱議。許多網民將其和內地幼童在港當街便溺引發兩地輿論激烈衝突的事件相聯繫，批評一些香港人有殖民地心態，在印度人面前膽小怕事，而對內地同胞百般指責……幸災樂禍和嘲諷的情緒明顯在網路上蔓延，也說明內地一部分公眾對於香港的看法有了複雜變化。」

抵制杜汶澤行動在內地市場化媒體的娛樂版面和頻道中也贏得了一席之地。其中，又以鳳凰網昨日推出的首頁專題《要不要阻止杜汶澤來大陸？》最為引人注目。

這家此前因為深度捲入內地幼童香港街頭便溺事件口水戰的門戶網站，選擇了一個婉轉的方式來表達傾向：「香港、臺灣的明星常常因發表對公共事務的看法，或是直接參與政治活動而遭到內地網友的抵制，歐美許多人們耳熟能詳的大咖卻都與政治有著根深蒂固的聯繫……與對待歐美大咖的態度不同，對於那些談論政治的中國明星，民眾卻少有稱讚和附和。前不久臺灣反對服貿協議事件，大批臺灣明星如五月天、林宥嘉、張懸、吳青峰、九把刀都積極參與其中，招致大陸網民的批判。這背後除了明星的政治主張可能與民眾意見相左之外，還有其他因素在作祟。比如許多人認為大部分港臺明星在政治上往往只是很膚淺地表態，消費自己的影響力，而沒有對解決問題本身有實質性的貢獻。還有一些人認為，這些藝人從事的是‘下九流’的行業，是傳統意義上的‘戲子’，不配談政治。」

聲明「藝人和消費者，他們都沒錯」，編輯王月兵總結陳詞：「杜汶澤當然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政治主張，消費者當然也有權利反對他的意見，甚至發起抵制運動，不看他演的電影，不買他出的唱片，從此拒絕成為他的粉絲，從此成為厭惡他的反對者，說到底，也是消費者的無上權利。只要不動用政治力量，罵他兩句，從此成為陌路，也是自由選擇。關於政治，反對和支持本來就是一體兩面。既然杜汶澤和內地網友不能相濡以沫，那就不妨相忘於江湖吧。」

只不過，時評家喬志峰卻在勸告「別把‘抵制杜汶澤’當真」：「票房慘淡或許並非完全是由‘抵制’造成的，還可能有其他一些因素。說不定，即使無人抵制，影片的票房也不見得能高到哪裡去……抵制者的構成也比較有趣。一是部分內地影視公司高層，一是部分演員，一是部分網民。內地影視公司就不說了，畢竟‘商人重利’，他們的做法是否有‘無利不起早’的可能，我們不得而知，也不願去臆測。至於那些參與的演員，請恕我直言，多屬‘老演員’，有的顯然已經過氣了。而通過對杜汶澤口誅筆伐甚至口出穢語，他們或許再次找到了存在感。就讓他們樂呵一陣吧。至於網民，有沒有水軍我不知道，但部分網民很年輕很衝動，很容易被鼓動起來倒也不是什麼秘密。隨著社會的進步，他們會成熟的。」

甚至，這篇意在譏諷「愛國者」的文章，還得到了央視網今晨首頁展示：「杜汶澤的一些言論，單獨看起來確實過激，但他為什麼說這些話、事情的前因後果是什麼，卻也有必要瞭解一下再做評判。並且，你不能要求一個藝人是政治家，說話永遠滴水不漏，更不能他說了幾句可能不合適的話就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在這方面，我非常贊同彭浩翔導演的說法——‘他有自己生活和風格，有自己意見，應該尊重。’對每一個個體的意見和個性都予以充分的尊重，才是文明社會的應有之義。」

或許，這也是部分中山大學學生現在的想法。

這家廣東高校的學生會與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的官方賬號2日起先後發布了預熱《人間·小團圓》校園首映禮的微博，在因杜汶澤而招致跟帖抨擊後，均已刪除。

「南蠻」果然「天高皇帝遠」，當京城學子就此沉默時，血氣方剛的@中山大學逸仙時報和@逸仙週刊昨晚卻挺身而出，連推《「民意」的強姦》、《被刻奇者杯葛了，不過楊千嬅那天來嗎？》、《你罵你的杜汶澤我看我的小團圓》，痛斥「這種挑撥兩地衝突，甚至挑撥大陸人內部衝突的人，沒資格說愛國」：「如此斷章取義，大興文字獄，這世上還有什麼道理可言……那些在網上跳腳大罵的，有幾個認真研究過事情的始末經過？那些抓住其文字表意不放的，是在為自己不曾罵過娘自傲，還是覺得戲子畢竟是戲子，不如你們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聖母君子？」；「一群將自己的價值判斷強加於他人身上，以降低他人消費效用，最終實現中國社會總效用降低的人，總是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很愛國。這和當年‘集體貧窮’的思維似乎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