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水、火、金、木、土。(圖片來源:Pixabay)
董仲舒的天人合一思想及審美理念(一)
由經後人轉述的五德終始說的具體內容,不難看出鄒衍所講的「五德」,指土氣、木氣、金氣等五行之氣的作用,而不是具有自然屬性的具體物質,這與早期的五行說有著本質上的不同。《尚書•洪範》是較早對「五行」作解釋的古文獻,記錄了殷遺臣箕子所敘述的「洪範九疇」,其第一疇為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木。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曰稼穡。潤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從革作辛,稼穡作甘。由水、火、木、金、土構成的「五行」,是生民在生活中通行運用的五種物質資材,各有不同的功用,故又可稱為「五材」。這種自然樸素的「五行」觀念,在《左傳》和《國語》裡也有反映,如《左傳》文公七年,郤缺說:「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谷,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原生謂之三事。」將水、火、金、木、土與谷並列為「六府」,可知都是官府能收藏的重要生活資材。「六府」中去掉為土所生的谷,即可稱為「五材」。《左傳》襄公二十七年,就有「天生五材,民並用之」的說法。在《國語•鄭語》中,史伯說:「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稗同,盡乃棄矣。故先王以土與金木水火雜,以成百物。」將五行視為五種基本的物質元素,或可說明萬物的構成。
但是,無論把「五行」當作「五材」,還是將其說成是物質構成的五種元素,都無法納入天地陰陽化生的宇宙論架構裡;只有像鄒衍一樣,將五行說成是五行之氣,才能與陰陽互為表裡,形成以四時變遷相配合的五行相生相勝理論,也才會有「主運」說的產生。《史記•封禪書》說:「鄒衍以陰陽《主運》顯於諸侯。」鄒衍《主運》篇的具體內容已不可考,但它以五德終始的「氣運」或「運氣」為主旨則無可疑;而主運的根據,當為五行相勝之說,是一種循環的命定論。劉向《七略》曰:「鄒子有終始五德,從所不勝,木德繼之,金德次之,火德次之,水德次之。」所謂「從所不勝」,是說五行之德以次相勝,顯示天的祥,歷史依其運轉而有王者的代興。這種學說雖閎大不經,卻能為統治者掌政提供天命觀方面的理論根據,故為一統天下的秦始皇所採用,而以秦為水德。由秦相呂不韋組織門人編寫的《呂氏春秋•十二紀》,全面地總結髮揮了鄒衍的五德終始學說,把陰陽消息分派到四時十二月裡,又將五行與五帝、五神、五音、五教、五味、五色、五方等相配,「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於是,宇宙間的一切事物的生成變化,似乎都可以從陰陽五行裡找到答案了。
《漢書•五行志》說:「漢興,承秦滅學之後,景、武之世,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秦漢之際,由於適應了大一統王權政治的需要,陰陽五行學說極為流行,一代儒宗董仲舒成為這種學說的集大成者。他用無所不包的宇宙論哲學,統攝陰陽、五行和天、地、人,認為:「天有十端,十端而止已。天為一端,地為一端,陰為一端,陽為一端,火為一端,金為一端,木為一端,水為一端,土為一端,人為一端,凡十端而畢,天之數也。」
董仲舒的這種哲學構造廣大無極,涵蓋宇宙人生的各個方面,誠如徐復觀所說:「他由此而把陰陽四時五行的氣,認定是天的具體內容,伸向學術、政治、人生的每一個角落,完成了天的哲學大系統。」為了建構總攝天地萬物的天道觀,以及神秘的「天人合一」哲學,董仲舒綜合「易傳」思想和鄒衍的學說,以極曖昧的氣流的形式,將陰陽派入四時節氣,又用五行與四時相配合,並以天道論人道。
根據「易傳」的「一陰一陽之謂道」的觀念,董仲舒認為「天道之常,一陰一陽。陽者天之德也,陰者天之刑也」。以陰陽為天道變化創生的根據,陽為生,陰為殺,是萬物生殺予奪的自然力。所以說「天者萬物之祖,萬物非天不生。獨陰不生,獨陽不生,陰陽與天地參然後生」相反相成的陰陽二氣的流轉,為萬物生生的本源,但卻是出入無形的對立統一的抽象存在,所謂「天之常道,相反之物也,不得兩起,故謂之一。一而不二者,天之行也。陰與陽,相反之物也,故或出或入,或左或右」。自然界的天道變化以四時推移為人所知,陰陽盛衰的消息是由四時的交替透露出來的,因為「天道大數,相反之物也,不得俱出,陰陽是也,春出陽而入陰,秋出陰而入陽,夏右陽而左陰,冬右陰而左陽」。換言之,陰陽的出入變化與四時節氣不可分。
四時體現天道。孔子《論語•陽貨》中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為了與天道的四時運行相配,董仲舒將陰陽二分為四,即少陽、太陽、少陰、太陰,分屬四時之氣;又將四時與五行中的木、火、金、水相類配。「是故木居東方而主春氣,火居南方而主夏氣,金居西方而主秋氣,水居北方而主冬氣」。他認為天道運行隨四時終而復始,「天之所起其氣積,天之所廢其氣隨。故至春少陽東出就木,與之俱生;至夏太陽南出就火,與之俱煖。此非各就其類而與之相起與?……至於秋時,少陰興而不得以秋從金,從金而傷火功,雖不得以從金,亦以秋出於東方,……至於冬而止空虛,太陽(當為太陰)乃得北就其類,而與水起寒」。如此分類相配,不僅可以表明陰陽的消息和五行的功用,而且直接將金木水火與四時連接了起來。
為了使五行中的「土」有著落,又在四時中分出一個「季夏」來,並把五行也歸之於天道。董仲舒說:「天有五行,木火土金水是也。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為冬,金為秋,土為季夏,火為夏,木為春。春主生,夏主長,季夏主養,秋主收,冬主藏。」在他看來,不僅陰陽為天地之氣的化分,四時、五行也都是氣,由此形成了陰陽五行與四時四方相配的宇宙流構造,天道即表現在此構造中。他說:天地之氣,合而為一,分為陰陽,判為四時,列為五行。行者行也,其行不同,故謂之五行。五行者,五官也,比相生而間相勝也。故為治,逆之則亂,順之則治。
與早期五行說的排列次序不同,這裡所講的與四時相配的五行的順序為:木→火→土→金→水。這是五行相生的順序,如春木生夏火,秋金生冬水,故稱「比相生」。至於五行相勝的秩序則為:木勝土、土勝水、火勝金、金勝木;與相生比較,均間隔一行,故稱「間相勝」。如果說五行「相生」主要是就自然界的四時季節變化而言;那麼,五行的「相勝」則是假天道以言人道,系針對歷史上王朝政權的興廢立說。董仲舒仿照鄒衍的「五德終始」說,提出旨在大一統的「三統」說,認為中國夏、商、週三代的遞嬗是循著「三統」的順序循環的。他說:「三統之變,近夷遐方無有,生煞者獨中國。然而三代改正,必以三統天下。」三統立說的根據是夏、商、周的「三代改正」,又稱「三正」,有建子(以十一月為正月)、建醜(以十二月為正月)和建寅(以十三月為正月)的不同。周代是子正,色尚赤,稱赤統;商代為醜正,色尚白,稱白統;夏代是寅正,色尚黑,稱黑統。又以子、醜、寅為天、地、人,故「三統」又稱天統、地統和人統。凡得某統為王者,必按其制度改正朔,易服色,制禮樂,一統於天下。這種五行說對中國的社會政治影響極大,並深入民間,以致如顧頡剛所說:「五行,是中國人的思想律,是中國人對於宇宙系統的信仰。」
董仲舒的天人合一思想及審美理念(二)
董仲舒以為「善言天者必有征於人,善言古者必有驗於今」。除了綜合以往陰陽五行說的思維成果外,他還以儒學為本,視人倫綱常和仁義忠孝為天經地義,提出一些與前人不同而自成一家之說的看法,如陽尊陰卑,陽善陰惡,五行以土為最貴等。這些將人之價值觀和品行賦予天地的看法,出自其天人合一的思想,形成了他對「天地之美」的認識。
陰陽被認為是體現天道變化的天地之氣,《周易•說卦》的「立天之道,曰陰與陽」,把陰陽作為代表天道的兩種基本屬性,陰陽的地位是對等的,無崇陽貶陰之意,亦無善惡之別。但董仲舒卻以為:「天道之大者在陰陽。陽為德,陰為刑;刑主殺而德主生。是故陽常居大夏,而以生育養長為事;陰常居大冬,而積於空虛不用之處。以此見天之任德不任刑也。」出於弘揚儒家任德不任刑的王道政治及其綱常倫理的需要,他著意強調陽尊陰卑,陽善陰惡,認為「物隨陽而出入,數隨陽而終始,三王之正隨陽而更起。以此見之,貴陽而賤陰也」。又說:「惡之屬盡為陰,善之屬盡為陽。……故曰:陽天之德,陰天之刑也。陽氣暖而陰氣寒,陽氣予而陰氣奪,陽氣仁而陰氣戾,陽氣寬而陰氣急,陽氣愛而陰氣惡,陽氣生而陰氣殺。」把本屬於人的揚善抑惡觀念歸之於天,以為天也有意志,能近陽而遠陰,有好生之德,故曰:仁之美者在於天。天,仁也。天覆育萬物,既化而生之,有養而成之,事功無已,終而復始,凡舉歸之以奉人。察於天之意,無窮極之仁也。人之受命於天也,取仁於天而仁也。
以仁為美,並說成是天意如此,目的要受命於天的人主任德而遠刑,所謂「天志仁,其道也義。為人主者,予奪生殺,各當其義,若四時;列官置吏,必以其能,若五行;好仁惡戾,任德遠刑,若陰陽。此之謂能配天」。也就是說,人主的行為要以天為法,否則就會因過失產生災異。「凡災異之本,盡生於國家之失,國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災害以譴告之;譴告之而不知變,乃見怪異以驚駭之,驚駭之尚不知畏恐,其殃咎乃至。以此見天意之仁而不欲陷人也」。人主若知天、法天而行仁政,就自然具天之美德,所謂「推恩者遠之而大,為仁者自然而美」。董仲舒還說:「天以四時之選十二節相和而成歲,王以四位之選與十二君相砥礪而致極,道必極於其所至,然後能得天地之美也。」如果說天之美本於天意之仁,天意之仁的生生之德又有賴於陽氣萌動,陽為天之德,表示仁愛;那麼,與之相對的陰也就成了惡殺暴戾之氣了。按陰陽五行的思維模式推論,陰與陽分別代表兩類屬性相對的事物,如「陽」代表天、干、剛、健、男、予、仁、愛、清等;「陰」代指地、坤、柔、順、女、奪、戾、惡、濁等。董仲舒的以善惡別陰陽,不只是為了將仁之美歸於天,使自然的天成為有道德意識的天,更是要把陽尊陰卑的等級原則作為天經,應用在人倫關係上。他認為:「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君為陽,臣為陰;父為陽,子為陰;夫為陽,妻為陰。」由陽尊陰卑可類推出君尊臣卑、父尊子卑、夫尊妻卑的結論。他還說:「天為君而覆露之,地為臣而持載之;陽為夫而生之,陰為婦而助之;春為父而生之,夏為子而養之;秋為死而棺之,冬為痛而喪之。王道之三綱,可求於天。」其後,《禮緯•含文嘉》將這種說法進一步明確化,認為「三綱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這就是對後世影響極大的「三綱」說的由來。
用天地陰陽的上下尊卑,來論定中國傳統社會三種最基本的倫常關係,以確立尊長敬上的綱常意識,這對於維護社會穩定和王權專制起了積極的作用,但其流弊也是非常大的。比如,既已認定「君為陽,臣為陰」,那麼按照「惡之屬盡為陰,善之屬盡為陽」的說法,就會得出這樣的結論:「臣不名善,善皆歸於君,惡皆歸於臣。」於是就形成了中國式的原罪說:凡臣民只能自認卑賤有罪,君王則天生高明。如韓愈《拘幽操》所歌詠的:「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頌美明君聖王,成為漢以後許多文臣作家的詩文主題,不能說與董仲舒宣導的「三綱」說和陽尊陰卑之論沒有關係。
在五行中突出「土」的地位,以土德說忠孝,並頌揚土德之美,也是董仲舒新創的一家之言。他認為:「地出雲為雨,起氣為風。風雨者,地之所為。地不敢有其功名,必上之於天。命若從天氣者,故曰天風天雨也,莫曰地風地雨也。勤勞在地,名一歸於天,非至有義,其孰能行此?故下事上,如地事天也,可謂大忠矣。」這是繼天經的三綱之說而延伸出來的地義之論。臣事君以忠,是處理君臣關係的準則,像地一樣,有功名歸上方,有過失在下承擔,則是忠的行為體現。這種地義在五行裡是由土來表現的,按五行相生的天次之序:土居中央,為之天潤。土者,天之股肱也。其德茂美,不可名以一時之事,故五行而四時者,土兼之也。金木水火雖各職,不因土,方不立,若酸咸辛苦之不因甘肥不能成味也。甘者,五味之本也;土者,五行之主也。五行之主土氣也,猶五味之有甘肥也,不得不成。是故聖人之行,莫貴於忠,土德之謂也。
以土為最貴,在於由它所表現的忠孝在五行中最純厚,也最突出。五行有五,四時卻只有四,春木、夏火、金秋、冬水,獨土無名,可它作為天之大臣,四季都在發揮作用,忠於職守而默默無聞,其德最美董仲舒又認為五行相生的關係是父子關係,「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此其父子也……土之事火竭其忠。故五行者,乃孝子忠臣之行也」。在家為孝子,出門事君必為忠臣,忠孝都是以下事上,所需品格是一樣的。故「忠臣之義,孝子之行,取之土。土者,五行最貴者也,其義不可以加矣。五聲莫貴於宮,五味莫美於甘,五色莫盛於黃,此謂孝者地之義也」。土德的貴和美,在於它忍辱負重,無私奉獻,只盡臣子的義務而不享功名,是地義的充分展示。
董仲舒的天人合一思想及審美理念(三)
天地之美還在於和氣,以陰陽諧和的天人合一為極致,作為儒家所追求的一種王道理想或修養境界,亦可稱為以人合天。
天人合一首先講天王合一,用人道比附天道是董仲舒「明天人之故」的方法。如在《尚書•洪範》所說的「九疇」裡,第一疇的「五行」與第二疇講人之品行的「五事」本無必然聯繫;可在董仲舒看來,人之「敬用五事」的貌、言、視、聽、思,都與天地的五行之氣相關聯。他以為若王者貌不肅敬,則木不曲直而夏多暴風;言不從,則金不從革而秋多霹靂;視不明,則火不炎上而秋多電;聽不聰,則水不潤下而春夏多暴雨;心不能容,則稼穡不成而秋多雷,所以說「夫五事者,人之所受命於天也,而王者所修而治民也」。這是非常牽強的附會。他還在《天人三策》中說:「為政而宜於民者,固當受祿於天。夫仁、誼(義)、禮、知(智)、信五常之道,王者所當修飾也;五者修飾,故受天之祐,而享鬼神之靈,德施於方外,延及群生也。」由五行言五事,又言五常,猶如以陰陽言仁義,都是為了以人道合天道,為王者的長治久安考慮。董仲舒說:「夫王者不可以不知天。知天,詩人之所難也。天意難見也,其道難理。是故明陽陰、入出、實虛之處,所以觀天之志;辨五行之本末順逆、小大廣狹,所以觀天道也。天志仁,其道也義。」觀天之志是為了順天道而行,當董仲舒把自然的天說成是有意志的道德的天或神靈的天時,遂發展出「天人相副」和「天人相類」的思想。他將陰陽調和、四時寒暑和五行生勝都視為氣的表現,以為宇宙萬物莫精於氣,天氣上,地氣下,人氣在其間,故「天地之精所以生物者,莫貴於人。人受命乎天也,故超然有以倚。物疢疾莫能為仁義,唯人獨能為仁義;物疢疾莫能偶天地,唯人獨能偶天地」。如人頭圓像天,足方像地,耳目像日月,呼吸如風氣,於是「天地之符,陰陽之副,常設於身,身猶天也,數與之相參,故命與之相連也。天以終歲之數,成人之身,故小節三百六十六,副日數也;大節十二分,副月數也;內有五藏,副五行數也;外有四肢,副四時數也;乍視乍瞑,副晝夜也;乍剛乍柔,副冬夏也;乍哀乍樂,副陰陽也;心有計慮,副度數也;行有倫理,副天地也」。從形體、生理到性情、倫理,都說成是人副天數,天人相類。所謂「人之形體,化天數而成;人之血氣,化天志而仁;人之德行,化天理而義。人之好惡,化天之暖清;人之喜怒,化天之寒暑;人之受命,化天之四時。人生有喜怒哀樂之答,春秋冬夏之類也」。所以說「天亦有喜怒之氣、哀樂之心,與人相副。以類合之,天人一也」。由此可產生出言災異祥瑞的「天人感應」理論,也形成了以陰陽諧和為美的循天養氣之說。
董仲舒以為「天地之間,有陰陽之氣,常漸人者,若水常漸魚也。所以異於水者,可見與不可見耳,其澹澹也。……是天地之間,若虛而實,人常漸是澹澹之中,而以治亂之氣,與之流通相殽也。故人氣調和,而天地之化美」。意謂人稟天地中和之氣而生,是陰陽二氣調和的產物,最能體現天地之化美。所以,人只要循天的中和之道以養氣,就能得天地之美,因為:和者,天之正也,陰陽之平也,其氣最良,物之所生也。誠擇其和者,以為大得天地之奉也天地之道,雖有不和者,必歸之於和,而所為有功;雖有不中者,必止於中,而所為不失。……順天之道,節者天之制也,陽者天之寬也,陰者天之急也,中者天之用也,和者天之功也。舉天地之道,而美於和,是故物生,皆貴氣而迎養之。
所謂「美於和」,指天地生物時陰陽二氣的交融諧和,體現了構成萬物生命的氣的最佳狀態。所以說「成於和,生必和也;始於中,止必中也。中者,天地之所終始也;而和者,天地之所生成也。夫德莫大於和,而道莫正於中。中者,天地之美達理也,聖人之所保守也」。但是,「中之所為,而必就於和,故曰和其要也」。天地之美主要是由「和」來表現的,就天道的自然變化而言,「四時不同氣,氣各有所宜,宜之所在,其物代美。視代美而代養之,同時之美者雜食之,是皆其所宜也」。天無所言,而以物示意。「春秋雜物其和,而冬夏代服其宜,則當得天地之美,四時和矣凡擇味之大體,各因時之所美,而違天不遠矣」。修養生之道者,須以人合天,循天道以求心平氣和。「故君子道至,氣則華而上。凡氣從心。心,氣之君也,何為而氣不隨也。是以天下之道者,皆言內心其本也。故仁人之所以多壽者,外無貪而內清淨,心和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養其身,是其且多且治」。這即是貴氣迎養的道理所在。
如上所述,天地之美指有生生之德的天之仁,體現忠孝品德的地之義,以及天人合一的氣之「和」。這實際上是由人類推於天,帶有君子比德的性質,其「美」的理念相當於善,是儒家傳統的美善為一思想的體現,卑之無甚高論。但董仲舒把人倫關係都配入到陰陽五行中去進行類推,以證明人倫綱常原本於天地陰陽,是天經和地義,盡善而盡美。藉助天地說法,使儒家的道德倫理和美善理念,成為具有准宗教性質的儒教教義,要人像敬畏天命一樣信奉和遵守,並以為這才是天地間最高的不變的美德,所謂「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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