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愛裝扮成日本軍人的老師

一個一個心理疾病患者的病史

(接上期心理學教授的苦笑17)

十、喜愛裝扮成日本軍人的老師

下面講的故事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真實故事。我將敘事式介紹，因為我雖然認定故事的主人翁患有《妄想症》，即偏執性精神病，但是此公從未找過我，我也沒有主動接觸過此公。不過，我相信我的判斷不會錯。

賀亥(化名)是某中學的政治課教師，大約三十多歲，沒有娶妻，仍然是個單身漢。他的妹妹和弟弟都曾是我的學生，對我毫無謹言慎行之戒備，所以我從賀亥的親人那兒也知道一些真情。也由於我常到中小學去調查研究學生的心理情況，他所在的中學也是我常去的學校，從中也能獲得一些適中的判斷。

賀亥並非科班出身，大專畢業後擔任過技術員。參加「政治教師訓練班」通過半年學習後分配到中學任政治教員。中國大陸中學的政治課，充斥著無神論或中共黨政政策條文方面的內容，多是欺騙和謊言，另一個特點就是連篇累牘地灌輸基本的馬列主義信條。學生大多數不喜歡這門課。但是，在中學的政治課對學生可是至關重要的，「學不好」不僅升級、升學不成，在「思想鑑定」上揹負著沈重的‘落後’、‘思想有問題’的包袱，可害了學生一生。所以政治課是「老師教條條，學生背條條，考試考條條」成了天經地義的事。甚至大學本科生、碩士生、博士生都毫不含糊地遵循其道，像孫悟空的緊箍咒，緊緊地束縛著學生的思想，培養一批又一批脫離實際，只會墨守成規的蠢才。既然是學生不喜歡的課程，他們的老師喜愛打扮成日本軍人的模樣，確實也就不足為怪了！

賀亥大約有一米七的高度，喜留平頭，更顯眼的特徵是留日本胡，即「仁丹胡」，加上常年穿馬褲、馬靴，活生生的一幅「日本鬼子」像。他進進出出抬頭挺胸，似乎蘊著「武士道」的味！這「活寶」開始出現在市井、學校和學生面前，那異樣的眼光，譏諷的、鄙視的(大約少有「讚揚」的)火辣辣的。我不知道賀亥是否承受得了，或者還是洋洋自得，「眾人皆醉我獨醒」？我見到賀亥逛街的身影：他絕不是悠哉悠哉意義上的「逛街」，也不像「形色匆匆」地過大街；一定是內心充滿著神聖、不可一世，旁人越是注意、審視，此君越是不露聲色，我行我素！

我不瞭解他在校內的舉止行動，更不瞭解他在課堂上扮演老師屬於何個神經類型？不過我的觀察和判別不會出格多遠。

賀亥兄弟姊妹三人，他是老大。父親是水電技術人員，母親是醫生。據說，這五口之家在中國大陸應是幸福家庭的典型，可父母都受到文化大革命的衝擊。賀亥從小孤獨，一段時間帶著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弟妹，儼然承擔了父母的角色。他整日擔心受怕，誠惶誠恐，機關僅僅給他們兄弟姊妹發放夠吃的生活費。賀亥整日沒有笑容，也毫無惹他笑的笑料。對弟弟和妹妹他唯一盡到的責任就是讓他們一日三餐有食物裝進肚子裡。他內心的苦楚誰又能知道呢？那時候，沒有任何娛樂活動，除了八個樣板戲就是「地雷戰」、「平原游擊隊」。也許正是他內心不能釋懷的苦悶，他對電影裡的日本「太君」，尤其「松井」和「龜田」產生了興趣。太君的冷僻、冷笑、冷酷逐漸印入腦際，與他的心態一拍即合。他甚至覺得：「如果我來演「太君」可是維妙維肖的呢！」他的妹妹對我講了許多賀亥模仿日本人的舉動。賀亥到成衣市場尋找「馬褲」可是費了一番心血，每日下班必先去成衣市場，「也許是上帝憐惜他」(他妹妹說哥哥曾經買到了馬褲說的話)終於如願以償買到了馬褲，他如獲至寶。不久又買到了馬靴。一個日本軍人模樣的中學政治老師終於登場！

這樣一個妄想病症的人在中學課堂和文化環境出出進進，的確是一種悲哀！我認為賀亥的病不輕。這種妄想症又稱偏執性精神病。一般說臨床上主要特點是患者持有一套與現實脫節的想法。這種患者除了病態的妄想與連帶的態度與情感有障礙外，別的精神功能還好，常仍能執行一般的社會生活，故被認為是「部分性」的精神病，與患全盤性障礙的精神病有所不同。從病理的觀點來看，妄想症主要問題是對於某種事情的看法，因受情緒的影響而失去判斷並且相信。看來這類患者的基本問題是缺乏人際關係信賴，以猜疑不信任的態度與人接觸。賀亥就遠離人群，生活在模仿日本軍人的所謂「威武」之中，對別人並無行為傷害或威脅，只是引起人的感官和情緒煩躁！

不過我沒有能夠去瞭解他如何面對學生教授政治課，學生有什麼感受，尤其是形象上對學生有何刺激和影響！

(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