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畫像(網路圖片)
袁崇煥(1584年6月6日-1630年9月22日),字自如,又字元素,祖籍廣東東莞,明朝著名軍事將領。他戎馬一生,為守衛明朝東北邊疆、抵禦清軍進攻,立下了赫赫戰功。不幸遭姦佞陷害,致使崇禎帝中了皇太極的離間計,錯殺袁崇煥,造成千古奇冤。
袁崇煥的青年時代,正值明皇朝統治日趨腐朽之際。有感於國家的衰敗,袁崇煥自幼好讀兵書,學習用兵救國之術。他中進士後授職福建邵武知縣,仍對東北邊境的戰況非常關心,常常同一些曾經衛戍遼東的退役將卒討論遼境的地理和防禦狀況,嚮往有一天自己能投筆從戎。
天啟二年(1622)正月,袁崇煥奉例入京朝覲,御史侯恂慧眼識英雄,薦袁崇煥為兵部職方主事,負責鎮守山海關。袁崇煥剛到任所,便深夜單騎出關瞭解地形,回來後便稱:「予我軍馬錢谷,我一人足守此。」雖是口出狂言,但這番膽識和勇氣,也著實讓人佩服。不久,他便被升為山東按察司僉事、山海監軍,成為駐防邊疆的一員勇將。
在兵部尚書孫承宗的大力支持下,袁崇煥在遼東筑寧遠城,恢復錦州、右屯等軍事重鎮,使明的邊防從寧遠向前推進了二百里,基本上收復了天啟初年的失地,他又採取以遼土養遼人、以遼人守遼土的政策,鼓勵百姓恢復生產,重建家園。還注意整肅軍隊,號令嚴明,大大提高了軍隊的戰鬥力。由於治邊有方,天啟三年,袁崇煥得升為兵備副使,不久又升為右參政。
天啟六年(1626)正月,後金國主努爾哈赤率八旗健卒十三萬前來圍攻寧遠(參見寧遠之戰)。袁崇煥刺血為書,誓師全軍,表示誓與寧遠城共存亡。在他的感染下。「將士咸請死效命」,同仇敵愾,士氣高漲。袁崇煥令城外守軍全部撤進寧遠城,堅壁清野,又親自殺牛宰馬慰勞將士。他還將全部庫存的白銀置於城上,傳令,有能打退敵兵,不避艱險者,當即賞銀一錠。如臨陣退縮,立斬於軍前。為了增強火力,袁崇煥令人將城中存有的仿西洋「紅夷大炮」架上城頭,一切準備就緒,嚴陣以待。
二十四日,後金軍兵臨寧遠城下。袁崇煥胸有成竹,邀朝鮮使者同坐戰樓觀戰。突然一聲炮響,後金軍開始攻城。只見八旗兵丁四處散開,滿山蔽野而來。袁崇煥一聲令下,城樓上火炮齊鳴,弓箭齊發,後金軍死傷慘重,只好退軍。次日,後金軍重振士氣,再次來攻,他們把裹著生牛皮的戰車推到城牆根,準備鑿城穿穴,袁崇煥立即親率士兵挑石堵洞,又令城上大炮加強火力猛攻敵陣。後金軍總帥努爾哈赤在營前指揮作戰,忽被飛來的炮石擊中,受傷墜馬,血流不止。後金軍見主帥受傷,匆匆收兵退去。在歸途中,努爾哈赤病情加重,死於軍中。
寧遠一戰,是努爾哈赤自二十五歲征戰以來唯一的一次敗績。袁崇煥從此威名大振,後來清軍也不得不承認「議戰守,自崇煥始」。
寧遠之戰後,袁崇煥被升為遼東巡撫,關外防務,盡歸袁崇煥籌劃。為了休整軍隊,他一面派人假意與後金和談,一面加緊整飭軍隊,修筑錦州、中左、大凌諸要塞,以防後金的突然襲擊。天啟七年五月,皇太極果然率軍來攻錦州,將錦州團團圍住(參見寧錦之戰)。錦州守軍一面堅持抵抗,一面飛報袁崇煥請援。袁崇煥識破皇太極圍錦州的目的是欲誘自己出戰,以便借襲寧遠。他認為,「寧遠不固,則山海必震,此天下安危所系」。於是堅守寧遠不動,而派精騎四千繞到清軍後面猛攻,致使清軍兩面受敵。同時又奏請朝廷調薊鎮、保定、昌平、宣府、大同各路守軍趨山海關支援。皇太極攻錦州不成,便集中兵力進攻寧遠。此時寧遠守軍已準備就緒,「紅夷大炮」整整齊齊地排在城頭,引彈待發。清軍將領見寧遠防守甚嚴,不易攻破,便勸皇太極不要攻城。皇太極怒斥道:「當初我父攻寧遠不下,而如今我攻錦州不下,像這樣的野戰,如不取勝,如何能張揚我國威!」說完便下令強攻寧遠城。城上明軍萬炮齊發,矢石如雨。清軍久攻不下,損傷慘重,最後只好退兵。皇太極終於還是像他父親一樣,敗在袁崇煥的手下,無功而歸。
「寧、錦大捷」全靠袁崇煥運籌帷幄,指揮有方。但在明廷論功行賞時,權閹魏忠賢卻貪他人之功為己有,不僅自己封賞最厚,連他的爪牙也個個有獎,唯獨對袁崇煥,不僅無封賞,反而誣他「不救錦州為暮氣」。袁崇煥一怒之下,上疏乞休歸鄉。
崇禎帝登基之後,日夜思得良將解遼境之憂。「延臣爭請召崇煥」。崇禎元年四月,任命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七月,袁崇煥應召入京。崇禎帝親自在平臺召見他,與他商量平遼方略。崇禎帝道:「卿萬里赴召,忠勇可嘉,所有平遼方略,可具實奏來。」袁崇煥一聽今上如此信任自己,銳意平遼,一時熱血沸騰,便不假思索地答道:「所有方略,已具疏中。臣今受皇上特達之知,願假以便宜,五年而建部可平,全遼可復奏。」崇禎帝一聽五年便可復遼疆,真是喜出望外,也慷慨地答道:「五年復遼,便是方略,朕不吝封侯之賞,卿其努力以解天下倒懸之苦!卿子孫亦受其福。」
「五年復遼」,談何容易?袁崇煥不知,自他離職後的這一年,東北邊防已現出了巨大的變化。從明軍方面而言,繼任的督撫多貪贓冒贖,剋扣軍餉,多次激起士兵嘩變,軍心渙散。錦州、大凌等要塞也相繼失守,邊防一觸即潰。而皇太極即位以來,更加注意調整滿漢關係,逐漸開始封建化過程,國力大增,八旗兵的作戰能力大大提高,皇太極也在戰鬥中總結出了對明作戰的經驗。因此可以說,在東北邊境,清軍的實力大大勝於明軍。在力量對比如此懸殊的情況下,袁崇煥聲稱「五年復遼」很顯然是不切實際的。當時在場的大臣都為袁崇煥的豪言壯語捏了一把冷汗,給事中許譽卿趁崇禎帝入內室小憩之機悄悄問袁崇煥為何出此狂語,袁崇煥笑笑說:「聊慰聖心耳。」許譽卿正色道:「上莫甚,豈可浪對?異日按期責功,奈何?」袁崇煥一聽大夢方醒,甚覺失言。待崇禎帝再出,立即跪奏道:「東建四十年蓄聚,此局原不易結,但皇上留心封疆,宵旰於上,臣何敢言難?此五年之中,須事事應手,首先錢糧。」接著提出了在軍隊調度、兵需供給方面的諸多要求。崇禎帝一一答應。袁崇煥擔心自己遠離京師遭人妒陷,又奏道:「以臣之力,制全遼而有餘,調眾口而不足。一出國便成萬里,忌功妒能,夫豈無人。即凜凜於皇上法度,不以權掣臣之手,亦能以意見亂臣之方略。」崇禎帝一聽此話甚覺刺耳,但為了邊疆大事,也不便發作,沉默了一會兒,對袁崇煥說:「條對方略井井,不必謙遜,朕自有主持。」命賜尚方寶劍,准其先斬後奏。
不久,袁崇煥離京赴任。崇禎帝親自為其送行,把恢復邊疆的宏願完全寄託在袁崇煥身上。袁崇煥深知身負重命,但仍慮皇上不能信而不疑,便再次懇請皇上「任而勿貳,信而勿疑」。還一再說明「軍中可驚可疑者殊多,但當論成敗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微瑕」。崇禎帝皆「優詔答之」。
袁崇煥剛到御遼前線,即遇上了駐寧遠的士兵因長期缺餉而嘩變。他當即單騎入營,懲治了貪虐的將領以撫軍心,又將兵變為首者梟首示眾,以嚴明軍紀。為了從根本上穩定軍心,他連連上奏,要求朝廷發餉濟遠。
崇禎帝見袁崇煥到邊境未立一戰功,請餉之奏卻頻傳,心中頗為不悅。在召集眾臣討論時,崇禎帝沒好氣地說:「將兵者果能如家人父子,自不敢叛,不忍叛。不敢叛者畏其威,不忍叛者懷其德,如何有鼓噪之事?」站在一邊的禮部右侍郎周延儒聽出了崇禎帝的弦外之音,趁機挑撥,說什麼軍事嘩變實非缺餉,而是另有隱情。崇禎帝一聽,對袁崇煥的十分信任頓時減去三分,雖然勉強發去了軍餉,但心中卻開始懷疑袁崇煥恃邊逼餉以充私囊。
不久,又傳來了袁崇煥擅殺皮島守將毛文龍的消息。毛文龍原係遼東明軍將領,遼東失陷後撤到瀕臨朝鮮的皮島上,他在島上擇壯為兵,多次襲擊清軍後方,有力地牽制了清軍的南下。但毛文龍恃功跋扈,根本不聽袁崇煥的指揮,反而虛功冒餉,誣袁崇煥剋扣了他的軍餉。為了統一邊防號令,袁崇煥借督餉赴皮島之機誘捕毛文龍,先斬後奏。崇禎帝接到袁崇煥的奏疏,心中十分惱怒他竟敢不經聖裁擅殺邊將。但礙於自己曾親賜尚方寶劍,又指望袁崇煥早日恢復遼境,所以還是強忍怒氣,「優旨褒答」。還「傳諭暴文龍罪,以安崇煥心」。
崇禎二年(1629)十月,皇太極率大軍避開袁崇煥的防地,從蒙古繞道入關(參見京畿之戰)。由於薊州一線邊防鬆弛,使得清軍輕易攻破,很快便會師於遵化,直逼京師而來。
袁崇煥得知清軍入關的消息,心急如焚,立即親率精銳部隊,馬不停蹄,急赴京師救援。他們趕到北京城外,與圍攻廣渠門的清軍交鋒,一場惡戰,清軍敗退。
崇禎帝在城內得知袁崇煥援軍已到,十分驚喜,連忙發餉犒師,並命各路勤王軍統歸袁崇煥調度。袁崇煥擔心所部日夜奔馳,馬卒疲怠,請求入城休整再戰。但遭到了崇禎帝的堅決拒絕,只好移師城外駐防。
皇太極見又遇勁敵袁崇煥,心中又恨又怕,決定利用崇禎帝多疑猜忌的性格,借崇禎帝之手除去心頭大患。他首先假擬了兩封所謂的「密信」,讓部下有意「丟失」在明軍經常出沒的地方,信中以自己的口氣約袁崇煥私下議和。此信一傳開,京城中人心惶惶,怨謗紛起。那些往日與袁崇煥有隙的朝臣也趁勢「誣其引敵協和,將為城下之盟」。崇禎帝正在半信半疑之際,兩名從清營中逃回來的宦官又報告說在清軍中親耳聽見將士議論,稱袁崇煥已與清主和議,不久將不戰而獻北京。崇禎帝至此深信不疑,當即傳令袁崇煥入見,趁其不備將他逮捕下獄。崇禎三年(1630)八月十六日,以「謀叛欺君罪」將袁崇煥處以磔刑。
直到後來清軍入關後,人們方知所謂的袁崇煥通敵不過是皇太極的反間計,那兩名逃回的宦官是清軍有意識讓他們聽到議論後又故意放歸的。崇禎帝輕率疑臣,自毀長城,致使袁崇煥忠心報國卻含恨九泉。
歷史評價
努爾哈赤:「朕用兵以來,未有抗顏行者。袁崇煥何人,乃能爾耶!」
楊惟和:「十餘年奴氛孔熾,士卒畏敵,不畏將帥。袁崇煥一振起之,而將士始用其命,軍民始安其生,天下壯之,真今之方叔也 」
余大成:「力捍危疆,而身死門滅,其得罪大略相似。但武穆有子霖、孫珂,能白其冤。而督師竟允絕,聖世誰復為《金陀粹編》者?可嘆也!」
王在晉:「毛文龍徑襲遼陽,旋兵相應,寧錦之圍解,文龍與有力焉。此出於崇煥之自陳,劇稱其牽制之功,則文龍何可殺耶?文龍殺而虜直犯京城,明知而故悖之,崇煥之禍,其真自取耳!」
唐甄:「當是之時,非無賢才也,袁崇煥以間誅,孫傳庭以迫敗,盧像升以嫉喪其功。此三人者,皆良將,國之寶也,不得盡其才而枉陷於死,使當日者有一張居正為之相,則間必不行,師出有時,嫉無所施,各盡其才,而明之天下猶可不至於亡。」
談遷:「初,虜勢張甚。人心惶駭欲遁。自崇煥堅拒,氣始振。」「籐縣(袁崇煥)之於東陲,亦勛勞多矣!初,經略高第議棄寧前錦右。果如其說,則遼西將非國之有也。賴籐縣力持,成寧遠之功,士氣少奮。」
計六奇:「自遼事者,所用人鮮有勝任者。當時所望成功者,惟熊廷弼、袁崇煥、孫承宗。」
朱舜水:「奴虜種類,原自不蕃。先年李寧遠以奴隸兒子畜之,玩之掌股,使其長養內地,知我虛實情形;又加以龍虎將軍名號,使得控崇別部,狡焉啟疆,失於防禦,遂滅北關、白羊骨諸種,益致彼猖。又賊臣楊鎬、袁崇煥前後賣國,繼喪遼陽、廣寧,滋蔓難圖;然猶二十年蹂躪,三韓、燕雲屹然無恙。即曾兩入朔易山東,未敢公然盤踞。祗因流寇攻陷京城,慘殺文武。吳三桂愚呆豎子,失於較計,欲報家仇,勾引入寇;逆虜遂令三桂為導,乘機掩襲北京。」
夏允彞:「自有遼事,所用人,鮮能有勝任者。當時所望成功,惟熊廷弼、袁崇煥、孫承宗為庶幾;而武臣如劉綎、杜松、滿桂、祖大壽、吳三桂,其最著也。」
張廷玉:「崇煥智雖疏,差有膽略,莊烈帝又以讒間誅之。」
乾隆帝:「袁崇煥督師薊遼,雖與我朝為難,但尚能忠於所事,彼時主暗政昏,不能罄其忱悃,以致身罹重辟,深可憫惻。」
汪榮寶:「明自用兵以來,督師者如熊廷弼、袁崇煥、孫承宗輩,皆以蓋世之才,能稱其職;而諸將委身許國,效死不屈者亦前後相望。」
韓文舉:「以叔季衰亡之國,攖犬羊暴起之眾,自有歷史以來,未有能取勝者,能取勝自督師始。且不徒取勝而已,實足制敵死命而無難,是中經營慘淡,殆非尋常英雄所能勝任。夫知敵所長而避之,偵敵所短而乘之,難矣;然猶非至難也。大敗之後,人無固志,胡塵乍起,望風而逃,於此而欲振作士氣,俾將卒去其畏敵之心,起其滅敵之望,寧非難中之至難者哉?以此而論督師,殆天人不可及歟!」
康有為:「若吾粵袁督師之喪於讒間也,天下震動,鬼神號泣,明社遂屋,餘禍烈烈,波蕩至今。嗚呼,天下才臣名將多矣,讒死亦至夥,而惻惻於人心,震惕於敵國,非止以一身之生死系一姓之存亡,實以一身之生命關中國之全局,則豈惟杜郵、鐘室、涼風、金牌之淒感也。……假若間不行而能盡其才,明或不亡。」
梁啟超:「使督師以前而有督師其人者,則滿洲軍將不能越遼河一步,使督師以後而能有督師其人者,則滿洲軍猶不能越榆關一步,故袁督師一日不去,則滿洲萬不能得志於中國,後金軍之處心積慮,以謀督師宜也。而獨怪乎明之朝廷自壞長城,為敵復仇,以快群小一日之意見,而與之俱盡,古今冤獄雖多,語其關係之重大,殆未有袁督師若者也。」「若夫以一身之言動、進退、生死,關係國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於古未始有之。有之,則袁督師其人也。」
蕭一山:「熊廷弼、袁崇煥、孫承宗,皆以蓋世之才,治遼事而有餘,然或內毀於閹黨,外罹於反間,不終其位。」
李濟深:「論明清間事者,僉以為督師不死,滿清不能入主中原。」
孟森:「庶知三百年公論不定,一翻明末人當時之記載,愈墜雲霧中。論史者將謂今日之人不應妄斷古人之獄,惟有求之故紙,憑耳目所及者之言以為信。豈知明季之事,惟耳目相及之人,恩怨是非尤為糾葛。」
金庸:「袁崇煥真像是一個古希臘的悲劇英雄,他有巨大的勇氣,和敵人作戰的勇氣,道德上的勇氣。他衝天的幹勁,執拗的蠻勁,剛烈的狠勁,在當時猥瑣萎靡的明末朝廷中,加倍的顯得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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