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魯大學校長蘇必德(Peter Salovey)在講壇上演講。(圖片來源:視頻截圖 youtube)
耶魯大學校長蘇必德(Peter Salovey)在2018屆畢業典禮上發表了題為Drawing a Larger Circle的演講。在此分享演講譯文,與大家共勉。
2018屆的畢業生們、家長們和朋友們,很高興與大家共同見證這個特別的日子。今天是喜悅的一天,未來則充滿希望。現在,我將履行耶魯大學光榮的傳統:請在座的所有家長和朋友們起立,向我們2018屆優秀的畢業生們致意;也請在座的2018屆學子們起立,向所有成就你們達成今日里程碑的人們致敬。謝謝大家!
人們總是傾向於制定大量的計畫。有些是實用性的計畫,比如訂航班、租房子,思考畢業後在哪裡生活、工作或學習。還有一些是遠大的抱負,展望未來的生活,以及未來幾年籌劃構築的事業等。
我想分享的是Pauli Murray在1945年所寫的關於她的志向。那時,她還是一位年輕的律師和民權活動家。
「我要通過積極和包容的方式打破隔離,」Murray寫道。「當我的兄弟們試圖畫一個圈把我排除在外時,我會畫一個更大的圈來包容他們。他們為小團體的特權發言,而我為全人類爭取權利。」
所以今天我想問你們:你會畫多大的圈呢?
你會畫一個兼容並包、充滿活力的圈?還是拉幫結派的團團夥夥?
要實現兼容並包很難,但未來的回報巨大。
當你們即將離開校園時,我建議你們可以仿照Pauli Murray以及其他許多耶魯畢業生的例子。首先,要確保你畫的圈足夠大。
如今的世界,你可以在Twitter上擁有700位粉絲,也可以在Facebook上交1000位好友。看起來擁有一個很大的圈並不是一件難事。但如果你所謂的「朋友」都在分享相同的故事、類似的觀點,那麼你的世界可能很窄。然而,一場與現實生活中6個朋友的談話可能會獲得更加豐富的想法和觀點。
我在耶魯大學的這些年,我很榮幸能夠認識世界上最聰明的頭腦。我也瞭解到最偉大的學者們所畫出的那些很大的圈。他們博覽群書,也對自己研究範圍之外的想法頗感興趣。
Robert Dahl是一位曾在耶魯大學任教40年之久的政治學教授。因其在民主和民主制度研究中的權威,Dahl教授可謂是同時代最受尊敬的政治學家之一,也是一位深受喜愛的導師。
2014年,98歲高齡的Dahl去世,他曾教過的學生紛紛表達對他的哀思。一位名為Jeffrey Isaac的學生回憶道,儘管他非常喜歡Dahl教授的課,但他強烈反對Dahl教授的一些論點。Isaac還發表論文駁斥Dahl的理論。然而令他驚訝的是,系裡最支持他的老師竟然是Dahl教授本人!Dahl教授還同意擔任他的論文導師。
Isaac寫道:「Dahl教授花費了數不盡的時間在他的辦公室裡和我討論論文主要論點,以及我要駁斥的人——他自己!我們客觀地討論『Dahl』這個人和他論點的侷限性,並猜測『Dahl』會如何回應我的論點。」
Dahl教授歡迎他的批評者並且傾聽他們的意見,與他們展開交流。這是一種開放且積極的研究精神和教學模式,是耶魯所追求的終極目標。
這樣的情況也出現在校園之外。氣候變化、貧困、動盪和暴力是我們社會所面臨的最大挑戰。這需要創新和創造性的解決方案。然而,政治分化令這些問題比以往更加難處理。我們需要與不同政見者交談,儘管我們並不同意他們的觀點。
我們或許可以效仿Dahl教授以及許多其他智慧、通達的思想者,畫一個夠大的圈,並不斷填充人類的認知。
我的第二條建議是:盡你所能畫更多的圈。
其中一個圈是你的工作。你不僅要確保你喜歡它,還要確保它不是你生活中僅有的圈。
我們知道,幸福的源泉之一是培養工作之外的激情和專業。與他人分享這種激情能給我們帶來了極大的喜悅,還能將我們與其他圈子的朋友和同事連接在一起,而這些人可能與我們平時遇到的人迥然不同。
許多人知道,我對阿巴拉契亞山脈地區的音樂甚為喜愛。我對傳統鄉村音樂和藍草音樂的熱愛,能牽引我至弗吉尼亞西南部和肯塔基州東部等地,擔任國際藍草音樂博物館的董事,並且能和藍草音樂教授一起演奏貝斯達30年。
這讓我在夏季藍草音樂節期間能與陌生人盡情分享音樂和故事。最重要的是,對音樂的熱愛讓我建立超出我成長的故鄉、學校和我所從事的心理學專業的友誼圈。
我為能夠成為一名心理學家而自豪。我的學科也提供許多實證支撐我的個人經歷發展。
Patricia Linville是一位社會心理學家。她的研究集中在人們的自我認知,以及這些自我認知的影響。當完成她所稱之為「自我複雜性」的研究期間,她曾是我在耶魯的老師。目前,她任教於杜克大學。
根據Linville教授的說法,「自我複雜性」是一個更大的概念,指一個個人的多面性。換句話而言,這個個體畫了很多圈。
比如,一個女人可以視自己為學生、馬拉松選手、戲劇愛好者、紐約客雜誌讀者,以及我們剛才提到的藍草樂隊中的貝斯手。她可能比那些只視自己為律師的人有更大的自我複雜性。
Linville教授在她的研究中發現,更大的自我複雜性可以作為消極經歷的「緩衝器」。如果你全靠工作定義你自己,那麼當你沒得到升職時,或許會對你的自我價值認知造成深重的打擊。Linville教授將其稱為「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認知的籃子裡」。
而像我剛才提到的跑馬拉松的吉他手,在遇到挫折後可能恢復得更快。Linville教授甚至發現,自我複雜性更大的大學生患有抑鬱等精神疾病的比例更低。
最後,我想提出一個擴大圈子的重要途徑——結識更多人並與之互動。
在這裡我想提及的仍是Pauli Murray。
Murray上千封的信件折射出的是她豐富的生活。在耶魯大學法學院學習期間,Pauli Murray收到了一份來自耶魯1936屆校友William S.Beinecke的信。現在這個名字或許聽起來很熟悉。貝尼克珍本與手稿圖書館就是以William的父親和兩個叔叔命名的,而耶魯的許多項目也從這個家族的慈善事業中受益。
上個月,Bill Beinecke去世,享年104歲。1963年致信給Murray時,他是Sperry and Hutchison公司的董事長。這是一家由其祖父創立的美國企業,你們的父母或祖父母可能還記得S&H發行的綠色郵票。Beinecke曾是這家美國企業的領導者,也是一位富有且強大的人。
他在耶魯的一次活動上遇到Pauli Murray。在那次會議後不久,他給她寫了一封信,詢問她關於他在《時代》雜誌上刊登的關於美國種族關係文章的看法。
Pauli Murray回覆了。幾週後,他再次發給她了一篇學校融合的文章,並詢問她的意見。她又給他回了信。這封四頁紙、單行距的回信被Murray稱為「不可估量的種族問題」。他們的通信持續了幾個星期。雙方觀點都很有趣且坦率。
Beinecke和Murray,這兩位耶魯傳統的典範,儘管在性別、家庭背景、種族、階級等諸多方面存在差異,但他們仍能保持對話。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完全同意彼此。但可以想見的是,他們從交流中獲益良多。這完全是因為兩個人決定超越他們日常的圈子。
Beinecke決定給Murray寫信絕非一時頭腦發熱。上世紀50年代,Beinecke參加了耶魯法學院一場有關美國種族關係的討論。不久之後,他決定參與Sperry and Hutchinson的招聘。他瞭解到職業介紹所在向他們推薦人時完全剔除了非洲裔美國人。Beinecke決定終止這一做法。
Beinecke也支持為來自底層高中的學生提供獎學金,並在耶魯法學院為有色人種設立獎學金。在開展這項工作的過程中,他遇到了Murray並開始了他們的通信,希望能夠彌合兩人的經歷鴻溝。
Bill Beinecke的生活由許多不同的圈子組成。他領導改善紐約中央公園,支持環保事業,熱衷高爾夫運動。他也是耶魯及其學生興趣的積極倡導者。
那麼,在年輕的Pauli Murray承諾在她的生命中畫一個更大的圈之後發生了什麼?在她最後一次致信給Bill Beinecke的一個月後,她組織並參與了那場著名的華盛頓遊行。當取得耶魯法學博士學位後,她起草了一份有影響力的法律備忘錄,幫助確保在1964年的《民權法案》中納入基於性別的保護。
Murray的生活圈還延展至詩歌和教學。67歲時,她成為第一位被任命為聖公會牧師的非裔美國婦女,繼續她的一生都在致力的和解與理解。
擴大我們的圈子並非易事。這當然需要勇氣,也需要對生活的想像力和好奇心。它拒絕恐懼和懷疑,要求我們互相傾聽,量度人性的邊界。
正是由於Pauli Murray和Bill Beinecke都畫了很多很大的圈,才使他們的生活相交。我希望你們也可以如此,儘可能畫許多圈,並且讓它們足夠大。你會發現生活更加豐富、充實、有意義。你將為世界帶來我們亟需的同情和理解。
2018屆的畢業生們(請起立):
現在整個世界在你們面前,請你們攜手慢移流浪的腳步,向世界帶去你在耶魯教育中獲得的一切:虛心聆聽,批判地參與,創造性地應對挑戰和難關,在尋求幸福的同時接受你的責任,畫一個更廣闊的圈包容和理解這個世界。
我們很榮幸見證了這一刻,並為你們的成績感到驕傲。請記得向所有成就你們走到今日的人表達謝意。請帶著感恩的心從這裡出發,依靠你們的思想、聲音和雙手改善你們新的社區和世界,這將是你們對母校最好的回贈。
2018屆全體畢業生,祝賀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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