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記者被警察用胡椒噴霧噴射後接受救助(ANTHONY WALLACE/AFP via Getty Images)
【看中國2019年12月23日訊】在11月17日香港理工大學發生反修例以來最激烈的街頭衝突及警方圍捕之後,上萬名示威者18日晚前往校園,希望支援裡面的抗爭者,但在油麻地與圍堵的警方對峙,遭警方小巴快速衝擊圍捕、水炮車射擊等手段強力鎮壓。有消息說,期間發生了「人疊人」事件;不過,警方則否認這一說法。
香港民主派立法會議員毛孟靜11月25日陪同6名義務救護員講述相關事件,指責警方說謊,並稱警方曾阻礙消防員和救護員救助。近期,一位名叫「Mary」的19歲義務救護員在油麻地接受記者採訪,講述了她的所見和個人經歷。
「現場就6、70人,有男有女,見到當中還有一個急救人員,牽涉在這堆人裡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進行他的工作,所以都受到牽連。跟著,有些人會叫說救他、他不想死,有些人說他的手就快斷了,有些人說他的腳斷了,有些人說透不到氣。其實都很亂,很難很仔細去形容每一個人,但是就是很恐怖。」「Mary」對記者說。
「Mary」稱,她當晚約11點到達油麻地,在窩打老道近彌頓道附近救護,隨後受到防暴警員的驅趕。
她說:「我就和一個外籍救護員一起走進一條後巷,走向後巷就有人大叫,叫我們救人。我們就過去,然後就見到場景就和之前救護員、記者講得一樣,大概有5至6層的人,一個疊一個那樣疊。高度的話,你當是1米6或1米7,甚至更高,我看不出了。」
「Mary」描述道:「很多人大叫,說很痛苦、救他那樣。我就見到有消防員抓底部的人,我有去幫他們。發覺很難拔,就拔側邊的人。但是到我打算去叫後邊的人退後一些,解決這件事的時候,在另一個路口就碰到‘速龍小隊’,他們就叫我走,再不走就打我、抓我等等,就沒有理我說有一件這麼大型的事件發生,完全罔顧人的生命。我就回去想繼續救援工作,怎知兩分鐘之後警察就來到,就叫我們所有人離開現場,去到10米外的地方,不讓我們救。跟著就抓光所有被我們救出來的人。大概十幾分鐘都沒有人理過那堆疊起的人。」
「Mary」繼續描述當晚的慘像。
「本身已經很難去救這班人,跟著警察來到,阻止你。我們有急救人員哭,有些大叫,有些情緒崩潰,甚至有些給警察打。他們是真的有被打了兩棍,他只是負責急救,但是背脊都有兩條棍痕。有些就是被噴到整面都是胡椒。場景一定是恐怖的,因為除了發生人踩人事件,還有空氣有催淚彈,有火,有胡椒噴霧,因為他們亂噴。」
「Mary」表示,那晚見到的「人疊人」場面,令她感到恐懼:
「我自己第一時間就當然是怕,但是都要冷靜,因為時間不多,因為去到的時候,我也算是比較早到的人,唯有盡力拉,你拔得幾個出來就是幾個。因為他們可能真的會死在你面前都不出奇。警察不給救護的話,自己也是很傷心的,因為覺得他們很沒有人性。」
對於警方否認曾發生「人疊人」,「Mary」表示,她對此感到憤怒。
「當然就覺得他們很無恥,因為其實消防處都有出來承認有發生過這件事。如果他們堅持說沒有發生,我相信有眼的人都會知道發生了,因為不單止有傷者、有急救員、有外籍人士,跟著有記者當時拍到,還有消防處的證實。無論你怎麼否認,其實這是個事實,你怎麼都否認不到。如果你要繼續推卸責任的話,那市民和你之間的破裂只會更加嚴重,我也都更加不會再信任你們。」
「Mary」今年19歲,在大學主修政治。她關心政治,啟蒙於2014年港人爭取特首真普選的「雨傘運動」。
「那時14歲,聽到有這件事,剛開始都沒有理,但因為見到警察放催淚彈,覺得很過份。在‘佔中’第二天就有去,只是負責送水那些東西,但之後都沒有理。在6月的時候,我有參加6月9號的遊行、6月12號出去,之後就找到自己的崗位,做急救。跟著一路下來都有繼續做,做到現在。」
「Mary」講述,反修例半年來,對她觸動最深的,當然是油麻地「人踩人」事件。
「最深刻一定是前幾個星期,油麻地人踩人。那個場景很恐怖,一世都會記得。其他的話,就是見到一些很無辜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譬如一些路過的伯伯、路過的人,有的是想要回家,但回不了家,又因為警察亂放催淚彈,會令到那些人在沒有任何保護裝備下,都要吸食催淚煙,令他們很難受。見得最多的就是被彈殼射到,被橡膠子彈、催淚彈,因為他們已經不是將催淚彈當作煙那樣射,而是將它當作子彈那樣向人射,作為一個攻擊的武器。」
「Mary」表示,儘管支持反修例,但作為急救員,她和其他緊急救護一樣,都是中立的,即便是警員受傷,也會去救助。
「不論任何人都會一視同仁救他們(警員),但他們不接受,都當我們是有份搗亂這個社會,他們不斷阻止我們救援。但是我很想講的就是,如果有一日受傷那個是你的同事,而只有我們的時候,希望他們會想一下,你都想你的同伴快點被人救到的。基於人道,為什麼整日要阻止我們救援呢?」
近半年來一直在前線參與救護的「Mary」表示,她在急救過程中沒有被打過,但時常被驅趕。
「被他打到,我就沒有試過,但是很多急救人員都有過。我自己被趕就一定是的了,有時很嚴重的,人踩人他都是趕走我們,就算這麼嚴重都一樣。有一次幫一個路經的伯伯清洗眼睛時,都是喝令我們走的,但那個伯伯是很難受,因為他是沒有任何防具之下中的催淚彈,甚至就快連氣都透不過。不過他不會理所有事,都是趕我們走的。」
「Mary」表示,她自己在前線只是受過小傷,沒有多嚴重。
「一定有試過,試過一次胡椒彈射中腳,其實都難受的,有灼燒感,但又沒有很嚴重。因為自己都有戴防毒面具,催淚彈的影響其實就不是很大。還有都會避開,有一些位置就真的避不了,但是都不是很嚴重的傷。」
「Mary」說,在前線救護,親眼見到很多人受傷,很難受,也為港人難過。
「一定是難過,我想沒有人想見到一個你住的城市會變到現在這樣的。是好多人受傷,但有一些受傷其實是不必要的,也都有些受傷是可以即時處理的,而警方就沒有給時間去處理、拖延也都製造很多無謂的傷害。譬如我不明白為什麼要駕駛小巴高速撞向人群。也都濫放催淚彈,我想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放過萬個催淚彈的,在這6個月裡邊。我也都不敢想像香港現在的空氣到底是怎麼樣。因為都聽到中國制的催淚彈,證實有山埃(氰化物)的成分。未來對普通香港市民的健康,都造成一個很大的影響。加上香港本身醫療體制不是那麼好,只會不斷加重公共醫療的負擔。我不想見到香港這樣,還有不希望那麼多無辜的人,不論任何一個爭取他的東西的人,甚至一個警察,我都不希望見到你們受傷.因為在急救員的眼中,性命才是最緊要的。」
像香港所有父母一樣,對於「Mary」衝在前線救護,她父母也是極為擔心的。
「擔心就一定擔心的,因為始終有危險。還有你不知道幾時警察會發瘋連救護員都抓,也都不是沒有過,他們都會擔心。爸爸就比較反對,媽媽比較支持。有沒有很大的阻撓?其實他都阻止不了我的。我都有我的思想,我的一套。」
由於與父親觀點分歧,父女倆幾次爭吵,甚至到了幾個月不說話的程度。「Mary」表示,香港許多家庭都分裂得很厲害。
「有講過一兩次,但是那個爭吵都頗大的,會在網上互罵。我其實兩個月都沒有跟他講過話。我覺得家庭影響其實在這件事上,只要你立場不同,不論什麼關係都會影響到這段感情,沒有人想這樣的。我也不想見到社會分裂得那麼厲害,但真的沒辦法,有些事。」
警方11月19日深夜稱,「有多名暴徒在逃走時跌倒於碧街近油麻地地鐵站出口。警方迅速控制場面並拘捕合共213人,當中有30人報稱不適送院,現場情況及傷者的傷勢與坊間所說的人踩人事件並不吻合」。警方還在記者會上否認發生「人疊人」。
警察公共關係課12月20日通過電子郵件回覆記者有關警方是否改變立場的詢問時稱,警方於11月18日晚上在油麻地碧街的清場行動中曾使用所需最低武力控制場面。當晚有數以千計的「暴徒」在油麻地彌敦道近窩打老道向警方投擲磚頭及汽油彈,情況十分混亂。警方說,有人在逃走時於碧街近油麻地地鐵站出口跌倒,現場警務人員已即時作出疏導人群措施,並即時安排救護人員及消防人員到場協助。
警方表示,救護員於短時間內到達現場協助,現場警務人員在救護人員到場前,為傷者初步處理傷勢,盡力協助所有救護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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