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1978至2018四十年間的巨大變遷(網路圖片)
【看中國2021年5月12日訊】如果說深圳出現了問題,那並不是資本和市場的原罪,而是忘記了為何出發,停止了改革開放的步伐。
當我們在談論深圳的時候,我們在談論什麼?
是從一個小漁村成長為國際大都市的中國奇蹟,是制度實驗最為成功的改革開放排頭兵,還是貿易戰中一個街道代表國家技術亮劍對壘的創新陣地,還是成就無數個創業夢想和財富神話的時代紅利見證者?以及,金錢永不睡眠的不夜城,青春永不散場的應許地?「走,一起到深圳搞錢去」,成為一個時代敘事中關於深圳最有煽動力的一句口號。在眾多的「信仰」中,賺錢、一夜暴富、逆襲,成為一代中國人最有意義的事業。帶有淘金夢想的來自五湖四海的中國人,像朝聖一樣湧向市場經濟的聖地,就像穆斯林湧向麥加,基督徒湧向耶路撒冷。
從這個意義上看,誰說中國人沒有信仰?!
一個古老的中國,五千年朝代更迭歷史的古文明,因為深圳變得年輕起來。拳怕少壯,一個城市和國家的競爭,也要看代表未來的年輕人。深圳就這樣平地而起,帶著榮耀與夢想,帶著荊棘和坎坷,見證了中國幾千年來最輝煌的一段歷史,也是賺取這個時代紅利最多的幸運兒。有人說,最直觀和形象的人口紅利,就是深圳年輕人繳納的養老金。尤其是那些離開這個城市卻帶不走的那一部分。
深圳是個在特殊時間內塑造的特殊空間,所謂的特區。然而當初的特區不止一個,為什麼深圳最為成功?改革的緊迫性,膽子再大一點,步子再快一點,誰不改革誰下臺,春天的故事……用特殊的空間來成就一段特殊的時間。再過一百年人們重讀這段歷史,改革開放的光榮年代,深圳所創造的中國奇蹟,制度經濟學的奇蹟,可以在一片蠻荒之地迅速創造最繁榮的現代文明,然後向全國講述商業、市場和自由的力量。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996,過勞死,失業的中年人,瘋狂的房地產,過度的金融化,深房理炒房,年輕人逃離等等,多次將深圳置於輿論的中心。人們不禁要問,深圳怎麼了?
有人說,深圳發展到今天,終於暴露出了市場經濟的缺陷,自由主義的無序,資本主義的原罪。如果說改革開放初期,人們抱著「搞錢」的原始信念披荊斬棘,利用「看不見的手」開天闢地,終於造就了一個市場經濟的商業神話,那麼在已經富起來和強起來的今天,一個旨在構建更加和諧成熟的現代中國的今天,我們需要一個什麼樣的深圳?
資本或許有「罪」,但那是他的本性:狂熱追求利潤與財富,無暇顧及弱小和公平。只要能賺到錢,資本其實並不在乎是不是過度金融化,是炒房炒股投機取巧賺的錢,還是立足產業、支撐就業、推動技術創新、提升國家競爭力賺的錢。在這個意義上,深圳代表的是效率,在那個追求絕對公平的年代,沒效率是最大的不公平。那麼今天,是否可以說,不公平逐漸成為最大的沒效率?
這裡說的公平可以理解為機會公平。當有些人只靠房子收租,存款收息,股東分紅,虛職領薪,就可以過著財富自由的生活,大部分年輕人看著房價和工資夢想成灰哀莫大於心死的時候,當產業資本被租、稅、費等剛性成本壓的喘不過氣來但金融投機資本卻可以年年賺的盆滿缽滿的時候,「搞錢」的動力是否還像過去一樣通過市場看不見的手激發要素的積極性而成就一個非凡的深圳?
先富帶動後富,效率促進公平的初心,是否還真的有效,還是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這一切只是危言聳聽還是未雨綢繆的警世恆言?這可能是今天,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下的「世紀之問」。向左轉,還是向右轉,走在十字路口的深圳,也是同樣處境的中國。
工業革命的初級階段,馬克思定義的資本的原罪,滴著血和骯髒的東西。今天人們開始反思深圳的問題,是否也隱含著同樣的墮落和腐朽?因為這個城市,可能是現代中國轉型的最終方向。從起飛經濟體到成熟社會,從只懂得辛苦勞作追求財富和搞錢,到學會平靜友善的享受生活與構建現代城市治理體系,這不僅是深圳,是整個中國面臨的一次全方位的深刻轉型。
這個充滿激情夢想和青春荷爾蒙的城市,不應該沾上中年人的那種圓滑、世故和油膩。深圳的問題並非資本的原罪,而是走的太快忘記了如何出發,是停止了改革開放和創新的步伐,是從一個純粹乾淨的少年,變成一個油膩冷漠的中年。這其實不僅僅是深圳,而是整個中國在走向成熟大國中遇到的問題。
中國當前面臨的和深圳一樣的問題,所謂的「羅斯托之問」:一個高速起飛的發展中經濟體,體量無比巨大的超級規模經濟體,如何實現從高速度到高質量「軟著陸」。也是當蛋糕在人口老齡化、資源受限,外部環境變化、環保加強等「要素負債」約束下無法再快速做大的情況下,如何分配利益以保持社會和經濟穩定——所謂高質量發展。
因此,在今天中國又一次處於十字路口的歷史時刻,深圳會再一次挺身而出,發揮出敢為人先、敢想敢干的「拓荒牛」精神,從賺快錢的誘惑中走出來,為現代中國的轉型再一次提供改革模板和精神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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