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國家如有很多「猛狗」與「社鼠」,君王怎能不被蒙蔽,國家怎能不遭滅亡。
(圖片來源:手繪插畫:Winnie Wang/看中國)
寓言,是一種故事與寓意結合而成的文體。南宋林希逸對它的定義是「以己之言借他人之名以言之」,就是假借他人之名來論述自己要說的道理。近代學者陳蒲清對它的定義是「作者另有寄託的故事」,他形容寓言就像一支「輕騎」,短小精悍,可以避開正面說教,達到說理、訓誨的目的。
我們較為熟悉的寓言之一就是《戰國策》中的「鷸蚌相爭」。謀士蘇秦以鮮明生動的故事,將趙國、燕國譬喻為「鷸鳥」和「河蚌」,將秦國譬喻為「漁人」,說明兩敗俱傷,第三者獲利的道理,成功阻止趙、燕兩國將起的戰爭。
有關寓言的起源,眾說紛紜。有學者認為《左傳》中的〈蹊田奪牛〉是最早的寓言,點出楚莊王處置陳國的不當之處。也有學者認為《尚書》中的〈牝雞之晨〉是最早的寓言,諷刺商紂王只聽從婦人(妲己)之言。另外,「甲骨文」、《周易》、《墨子》和《呂氏春秋》也都可能是寓言的源頭。又或者以上皆非,民間的街談巷語才是寓言真正的起源。
先秦時期,尤以春秋戰國時代,是中國寓言發展的黃金時期,當時禮崩樂壞,社會結構與秩序發生激烈變動,造就當時的文學有著濃厚的政治色彩。諸子百家爭鳴,「處士橫議」,在政治上常以寓言來達到諷刺、教訓、勸戒和啟示的效果,中國寓言因此與政治有了密切的關係,成為有別於古希臘寓言、印度寓言的最大特色。
以下介紹《韓非子》中的兩則寓言〈狗猛酒酸〉與〈社鼠〉,其故事情節生動,結構嚴謹,是先秦寓言已臻至成熟的例子。韓非以「猛狗」比喻權臣當道,阻塞賢路;以「社鼠」比喻有所倚恃的小人,很難對付,滅與不滅都是難題。
宋國有位賣酒的人,量酒準確,待客恭敬,酒很美味,酒旗也高高掛著,可是酒就是賣不出去,最後變酸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便詢問長者楊倩。楊倩說:「你的狗很兇嗎?」答:「很兇,這跟酒賣不出去有甚麼關係?」楊倩說:「人怕狗啊!有人叫孩子提壺來買酒,你的狗卻在店前狂吠,還要咬人,誰還敢來買酒?酒當然就酸掉了。」國家也有猛狗,有道之士懷著治國策略來投奔君王,權臣卻如猛狗般傷害他們,這就是君王為何被矇蔽,賢士為何不重用的原因。
齊桓公問管仲:「治國最憂慮的是甚麼?」答:「社鼠。」問:「為甚麼是社鼠?」管仲說:「您見過社壇嗎?是用樹木和泥土建造而成的。老鼠穿梭其間,挖洞藏身於內,用火燻又怕燒燬木柱,用水灌也怕損壞塗泥,這就是社鼠不能滅除的原因。今日君王的近侍,在外倚仗權勢而收利於民,在內則結黨營私,矇蔽善惡。他們窺探君王的情況並向外傳遞,內外勾結,擴大勢力。他們不死就會亂法,但是殺了他們,君王又不能安坐其位。他們依靠君王而握有權勢地位,是國家的社鼠。」
一國大臣如果專攬政權,操縱法令,能為己所用者就給他好處,反之就迫害他,這就是猛狗。權臣像猛狗一樣的迫害有道之士,左右親信又像社鼠一般的窺探君王的內情,君王卻沒有察覺,如此,君王怎能不被矇蔽,國家怎能不遭滅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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