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十几年前准备出国时,带什么礼物对我们这些初出国门的留学生可是个伤透脑筋的“外交事务性”问题。中国人一向习惯把礼送得很重,怕走到哪儿作客拿不出像样的礼物,显得不友好、不体面。一旦事到临头,再现跑去买礼物不免会多花钱,所以各式的礼品都提前预备些。尤其到物价昂贵的西方国家留学,更少不了带些有中国特色的工艺品。
初到德国,搬进学生宿舍后不久,我便和比我早到几天的小静和晓国交上了朋友。他俩也是按当时的要求找国外大学的教授邀请出来进修的,所以我们每个人自然都给邀请我们出国的教授准备了一份礼物。来自湖南的小静凭自己的想象买了一只瓷制的大老虎;南京来的晓国特意请教了国外的朋友,买的是两副名贵的国画。相比之下我准备的礼物既便宜体积又小,倒也不乏中国传统和文化气息。那时我刚迷上古钱币不久,顺手就把手头上收集的几枚古铜钱带出来了。
开学后,我们三人各自带上礼物去拜见自己的教授。教授一听说我带给他一枚一千多年前唐代的五株钱作为见面礼,缩回手来不敢接,再听说钱币上还有天方地圆的说道,接到手里后小心地来回翻看着,嘴里不停地道着谢。
小静那只老虎从买到送出去都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当初她在商店里转来转去最后相中了这只瓷制的大老虎。老虎的尾巴尖儿翘起来显得逼真、富有生气,可往国外带装箱打包时就要格外小心。小静当时犹豫半天还是买下了这只虎。老虎虽然不重,因为是瓷器所以出行带在身边要比想象的还麻烦,一不小心碰断了宝贵的虎尾巴,老虎可就没有了虎虎的生气了。就连到了德国后怎么送给教授也让她费了不少心,最后她是抱着老虎乘公交车到大学去的。小静一路小心翼翼地把大老虎抱在怀里,一边琢磨该怎么好言相劝让教授收下这么重的礼物。
晚上见到小静时,她懊丧地对我们说,教授根本没拿她的大老虎当回事,都没仔细地看上一眼,道了声谢就收下了礼物,她一路想的一大堆客气话用不上不说,还让她一时找不着话题,愣愣地站在那里,显得很尴尬。
晓国一出国门,没接触几个德国人就已经知道自己带的礼物太重了,他带的两副国画分明够得上送给访问中国的国宾的礼物了,送给一般朋友让人会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眼下连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拿给教授了。给他出主意的朋友责怪说:“你可真实在,花这么大的钱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买几张拿得出手的国画不就行了呗?”晓国心里委屈,因为他真是动了脑筋,花了大力气砍价才买到的这份礼物。他光想到这两副古色古香的轴画一左一右地挂在教授家的客厅里有多气派,没想到德国人送礼不送那么重,也没想到这两副带精包装的国画占去他行李的很多地方和重量。思前想后,晓国终于弄来了一个景泰蓝花瓶送给教授,教授也很喜欢。
回到宿舍,晓国不服气地拿眼睛瞥着我说:“谁象你那么会办事,拿个臭铜钱送人,吓得人家都不敢接。你的铜钱都在哪儿买的?花多少钱哪?”我只好实话实说:“一块钱一枚,在旧货市场上买的。”话音落下,晓国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们三个人中,数小静最会交际,干什么事情也很用心。没过多长时间她就发现,其实西方人送的礼很轻很轻,一般过生日送一束花、一盒巧克力就能拿得出手。小静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把这一伟大发现透露给我和晓国。于是我们两个也开始“入乡随俗”。赶上朋友生日或是去别人家做客,顺手选上一束正值季节的鲜花,或是艳丽、或是淡雅,别有一番情趣。慢慢的我发现这个习俗的确挺好,礼物虽不重,却不浮夸,还挺符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中国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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