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从小吃苦,刚出生不久就被外公赶出了家门,因为外公要男孩。外婆带着母亲回娘家,路过一个村庄,看到这里山清水秀,物产丰富,就想留下来。经人打听,村里有个单身男人,有点傻,但有两间老屋,外婆没有多想,于是留了下来,就这样母亲也有了新家。
那时候的农村是人民公社制度,大人都要去“挣工分”,母亲就被锁在屋里。母亲稍大点的时候,在外面惹祸回家后就会被外婆打,有一次被外婆用针扎了十个手指头。每次说起这个事,母亲就会用来教育我们:你们惹祸了从来就打的很轻。
外婆后来又生了一个孩子,但夭折了,再后来就没有再生养,母亲成了家里唯一的孩子。为了传承这个家族,所以母亲就需要招夫婿。母亲很漂亮,在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有人介绍,但母亲都看不上。一次集体筑水库的时候,见到了我父亲。母亲说:“看你父亲那时候老实憨厚,干活麻利,就觉得可以,哪知道现在这么多毛病。”父亲原本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然而在那个共产党什么都反的年代,“成份”变的很不好,在父亲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们那个村庄虽然不大,但也算不上是世外桃源。由于外婆、母亲、父亲都是外地来的,家里的男人又都老实,所以被人看不起,也常受别人欺负。在公社制度结束的时候,虽然父母很勤劳,全年全勤出工,可本属于我们家好几百的工分却被其他人瓜分了,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每次提起这事,母亲都说:“那时候拼命挣工分,结果都替别人忙活了,不过分咱们钱的人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抚养我们姐弟几个很不容易。打我记事起,我就常受邻居家小孩欺负,家里要做点什么事,总受到邻居暗中破坏,可想父母的艰难了。母亲很要强,努力供我们读书,希望有出头之日。哥哥和我的学习成绩也很好,那个时候村里能上高中的很少,同龄人里面没有,而我们兄弟俩都进入了县重点中学。那时候也是母亲最欣慰快乐的时候,即使供我们读书很艰难,难到后来把家里的耕牛卖了来缴学费。但和人一提到我们兄弟俩,母亲就会很自豪的说:“是啊,在县里读书。”哥哥是我们那远近闻名的孝子,一次从外地回家太早,为了不惊醒劳累的父母,在屋外待了好几个小时等父母开门,后来哥哥考上了大学,这也成了母亲最大的骄傲。
母亲也很敬畏天地祖先,经常在初一十五供一碗斋饭。外婆在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离世了,母亲每年都要去几次外婆的坟地打扫,把周围的芦苇杂草除干净,还经常跟我们讲,你外婆受了一辈子苦,没过一天好日子,每说及此,都低头抹泪。
今年回家,看见母亲明显变老了,头上的白发有了一大片。我很伤感,母亲说,还不是被你气的,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结婚。我忽然想到,原来对母亲最大的孝顺,就是自己过的好,因为母亲,永远都会牵挂着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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