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是事物本来的客观必然性。所以,用十全十美的标准衡量人,荐举人,必然发现不了人。古代贤哲圣人,尚且做不到十全十美,何况一般的普通人呢?
有人诋毁尧不爱儿子,不将帝位传子而传舜;诋毁舜不孝顺父亲(《韩非子》称“瞽叟为舜父,而舜放之”);诋毁禹内心贪图帝位;诋毁汤和武王,用谋划放逐,杀死君主;诋毁五霸,侵吞掠夺别国土地。可见,十全十美,从各方面取悦于所有的人,是办不到的。
所以,具备深远智慧的君子,要求别人只按一般的标准,律己则以义理的标准。按一般标准要求别人,就容易对别人满足,容易满足,就能够得到较多的人才。律己以义理,就不会轻易做错事,不轻易做错事,其行为就正直美好。这种宽以待人,严于律己的君子,即使肩负天下重任,也能游刃有余。
不肖者则不然。他们以义理标准,责求别人,以一般标准,宽容自己。以义理责求别人,就总是瞧不起别人,这样,连最亲近可信的人,也会失去。按一般标准宽容自己,则容易自满,容易自满其行为就苟且。天下如此之大,他们却容不得任何人,实际上导致了难以容身自己,最终身危国亡。桀纣、周幽王、周厉王,就是这样。尺长之木,必有节结;寸大之玉,也有瑕疵。先王知道事物不可能十全十美,对事物的选择,只重其所长。
对事物的取舍,总得分出彼此轻重,有舍,才能有取,想兼得一切,是不可能的。为了成就一项事业,有时要舍弃一些东西,对此也是不能求全责备的。季孙氏,劫夺公家政事而自专,孔子想晓之以理,但这样做,肯定会被疏远。于是,孔子就以去接受季孙氏的衣食为跳板,以便向他进言。鲁国人以为孔子受养于权贵,有沾染权贵之嫌,因而大家都指责孔子。孔子说:“龙吃在清澈的水里,游在清澈的水里;螭吃在清澈的水里,却游在浑浊的水里;鱼吃在浑浊的水里,也游在浑浊的水里。现在我上不及龙,下不若鱼,大概像螭一样吧。”想建功立业的人,哪里能够处处合乎准绳呢?救援溺水者,会沾湿自己的衣服;追赶逃跑者,要失态于奔跑。所以既要成就事业,又要顾全一切,是不可能的。这也就是说:做不到十全十美。
君主使用人才,绝不可对他求全责备,必须注重考察人才的突出优势,不要特别计较他的小毛病。处境贫穷的宁戚,得到了桓公的初步赏识,在受召见时,用如何治理国家的话,劝说桓公,后来又用如何治天下的事,劝说桓公,桓公听得非常高兴,准备任用他。群臣诤谏道:“宁戚是卫国人,卫国离我们齐国不远,您还是去询问一下他的情况,如果是一位贤德之人,再任用他吧。”桓公说:“不必这样了。询问调查,无非是担心他为人有什幺小毛病而已。即使为人有小毛病,又何妨呢?以人的小毛病而忽视人的大优点,这是君王,失掉天下杰出人才的原因!——(原文是“以人之小恶,亡人之大美,此人主之所以失天下之士也已!”)。凡是要听取别人的主张,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听了他的主张而不再去追究他的为人小节,就是因为其主张得到了听者的赞许,其言者符合听者取用的标准。况且人本来就难以十全十美,权衡之后,用其所长,这是恰当的选贤、举荐方法。
齐桓公算是掌握这个方法的明智君主。
(源自《吕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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