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邀他有異乎尋常的重大事情商量。
1975年9月5日國務院在山西昔陽召開全國農業學大寨會議。會上,國務院第一副總理、當時主持工作的鄧小平作了整頓農業的重要講話。江青幾次插話,打斷鄧小平的講話趾高氣揚,干擾會議的進行引起很壞的影響。9月17日,江青在大寨又召集新華社、人民日報、北影等新聞、文藝界100多人發表講話,她說:「毛主席發表評《水滸》的講話,就是有所指的。宋江架空晁蓋,現在有沒有人架空主席呢?我看是有的。」
當天晚上,記者從大寨打回電話,如實匯報了發生在大寨的情況,穆青聽了,頓感震驚,江青的矛頭所向不是明明在攻擊周總理和鄧小平嗎!
在新華社報刊大樓4樓東邊的會議室,就是當時核心小組開會的地方。聽取了從大寨回來的記者匯報後,全場鴉雀無聲。
穆青首先打破了沉寂,他說此事重大,得向中央反映。
向誰反映呢?
穆青早為這事考慮過:向小平反映呢,不合適,江青是對著小平的,會讓小平為難。
「要不要向主席報告?」穆青說,「以新華社黨的核心小組名義?」
一向沉穩的朱穆之沉思一會兒,說:「這不好以組織的名義向主席反映。」
這時,總編室副主任李琴脫口而出:「個人反映呢?」
朱穆之說:「個人當然可以。這是一個共產黨員的權利。」
以個人名義!穆青渾身湧起熱浪。回到家裡,他在屋裡踱步,又作了幾種最壞的設想。
為穩妥起見,穆青想再找人商量一下,找誰呢?他想到吳冷西。
吳冷西是他在延安《解放日報》時代的同事。此時,吳冷西在鄧小平直接領導下的國務院政策研究室工作。
車上,穆青拿出江青在大寨的講話。「我手裡有一份材料,是江青在大寨對一批新聞、文藝界人士的講話。我覺得事情非常重要,必須馬上報告中央,你看該怎麼辦才好?」
吳冷西說:「你先把材料交給我,然後你下車先走,在家裡等我的電話。」
吳冷西回到中南海的辦公室,先把材料急急看了一遍,感到果然事關重大,又認真從頭到尾細細再看,發現江青殺氣騰騰,矛頭很明顯地指向鄧小平,又影射周總理。吳冷西立即找到胡喬木。胡喬木看後,馬上與吳冷西一同到鄧小平家裡,把材料交給鄧小平。鄧小平看後覺得這個材料非常重要,他說:「必須馬上報告主席,但不能經過我,你們另想辦法。要趕緊辦。」
吳冷西跟胡喬木回到中南海辦公室商量該怎麼辦,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他很快打電話給穆青。
電話鈴終於響了,穆青抓起電話,傳來吳冷西沉穩的聲音:「你還在新華社後門等我,我這就去。」
穆青上了吳冷西的車,當他知道鄧小平已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激動之下,他早已把自己的一切置之度外。
怎樣把材料送到毛主席手裡?吳冷西思慮再三說:「你找一位新華社的外事記者,利用工作之便,在採訪主席接見外賓之機,通過王海容、唐聞生直接把材料轉到主席手裡,這樣中途不會發生什麼意外。雖不是正式渠道,但準能辦成。王海容對江青早有看法。」
找誰?穆青腦海裡閃出了一個清瘦的女記者,她,就是李琴。
終於有了機會,毛主席在中南海室內游泳池的住所會見外賓,李琴參加報導,見到了當時任外交部副部長的王海容,李琴就給她敘述了江青在大寨的表現,請她向主席匯報一下,王海容點頭答應。
回來,李琴立即把情況通報給穆青。
又過一段,穆青說:「最好能搞個文字的東西,要主席批一下就好了。」於是穆青找記者加緊整理材料。
材料整好了。穆青寫好一封信,在結尾署上自己的名字。朱穆之看過後也簽了名。
10月8日,材料和信轉到了李琴手裡,她也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就在毛主席接見外賓時,李琴把信交給王海容。
李琴回到總編輯見到穆青,穆青立即給吳冷西打電話:「事情已經辦到了!」
然而,1975年的冬天很快到了。中國的政治氣候也如寒潮襲來。
「反擊右傾翻案風」越刮越緊,鄧小平主持的全面整頓被迫中斷。
11月的一天,在北京機場,王海容把信和材料退給了李琴,說:「現在形勢變了,不好再送。」
「朱穆李事件」的過程,他們幾乎是單線聯繫,每人都不知道全部內容,也沒時間坐下來總結一下。
直到1996年10月20日,在穆青新聞作品研討會上,吳冷西才向世人第一次公布這一秘密。
摘自《作家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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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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