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薩斯疫情嚴重、處處隔離的危機狀態中,中國中央電視臺從四月十二日開始播送大型歷史題材電視劇《走向共和》,迅速引起大陸觀眾的注意。這部電視劇反映從晚清(十九世紀中期)至民國初年中國的歷史,中國近代史上幾乎所有的重要事件和政治人物都先後出場。編導以完全不同於大陸歷史教科書和官方意識形態的、儘可能接近歷史真實的立場,再現中國走向共和之路的艱辛和曲折。電視劇中李鴻章、袁世凱、慈禧和孫中山都有新的形象特徵。由於洋務運動、甲午戰爭、戊戌變法、義和拳屠殺外國傳教士和中國教民、八國聯軍進攻北京、袁世凱推行新政、辛亥革命和中華民國成立、袁世凱稱帝和二次革命等歷史事件的戲劇性和電視劇的藝術效果,使觀眾很容易就被帶進晚清和民初的歷史時空,進而思索中國為甚麼至今還沒有實現真正的共和。
*五月中旬傳出江澤民不滿該劇
這部電視劇一共五十九集,中央電視臺每天在黃金時段(晚上八時至十時一播送一集,後來增加為二集。但是到了五月中旬,忽然傳出江澤民的「軍機處」(如今常駐上海)對《走向共和》非常不滿,認為電視劇造成民眾思想混亂,對慈禧太上皇形象的塑造更有借古喻今之嫌,要求中央電視臺刪改之後提前結束全劇的播出。從五月十日起中央電視臺即加快播映,每集從四十五分鐘縮短為四十分鐘,最後一集孫中山發表有關三民主義的戲全部刪除,只剩二十分鐘,輔以宣傳中共如何領導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字幕。大陸網站評論說:《走向共和》最後一集草草收場,加上一大段旁白,顯得與劇情脫節嚴重,成為對電視劇《走向共和》的最大諷刺,也成中央臺本年度最大笑話。
《走向共和》虎頭蛇尾,引起大眾觀眾的強烈不滿,反映中國的政治體制百年來不進反退的現實,也是江澤民帝制崩潰前的一次反撲。
*網民含沙射影批江澤民
大陸最大入門網站新浪網的「《走向共和》啟示錄」五月二十四日刊登了一篇題為《袁世凱的教訓》的文章,沒有作者的名字,文章寫道:「袁世凱完全有機會名垂千古,但是他最終成為千古罪人,全是一念只差。從袁世凱的失敗,可以總結以下教訓:
一、袁世凱過高估計自己威望,以為自己威望高,無人敢反對他稱帝。
二、過高估計軍隊對他個人的忠誠。其實,軍隊是國家的。軍隊的士兵是老百姓養著的,人民利益與國家的發展才是軍隊最高的忠誠。軍隊不可能忠於某個人或一小部分。結果袁世凱倒行逆施時,北洋軍並沒有支持他。
三、袁世凱低估人民對共和追求的決心,低估革命派在道義上的力量。
四、即使軍隊支持袁世凱,他也會失敗。因為依靠槍桿子維持的政權不會持久的。只有真正體現民意,具有公信力的政府,才會真正為人民所選擇。
五、袁世凱最後的教訓是,他違背了歷史大潮。用孫中山先生的話講,民主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如果,在袁世凱時代,軍隊就國家化,袁世凱就不會貿然稱帝,一個位高權重的人,如果心裏真正把國家發展與民族富強放在首位,並身體力行,這樣的人,才會有機會被歷史銘記!」
顯然,大陸評論暗示,此文中袁世凱的名字換成江澤民,完全適用。這是中國的悲劇,也是《走向共和》的現實意義。因此,江澤民不喜歡《走向共和》以及大陸觀眾如何從《走向共和》得到啟示,都可以理解。
*大陸青年一代深受啟發
北大一位理科學生在北大《新青年》網站上寫道:「看完《走向共和》之後,感嘆「我中華竟然也有這樣的精彩篇章!」,雖然劇中中國被列強欺辱,被政客強姦,但我第一次知道早在大清,就有國會,就有言論結社自由、就有直選,我黨歷史書在我心中僅有的一點殘跡都灰飛煙滅了。以往我嚮往民主共和,並以外國故事作為說辭,但現在,一百年前能做到的事情,憑甚麼我們不能去做?難道現在反對民主的人連老佛爺的氣度都不如?《走向共和》的確是一部生動的中國民主政治教科書,為我這個一九七五年出生的理科生徹徹底底地堅定了走向共和的路。我很希望更多的年輕人去買碟版《走向共和》,好好地補上這堂課。」
共和制是相對君主制而言的。中國雖然是亞洲第一個共和國,長期以來卻有名無實。日本和英國一樣,雖然仍然是君主立憲制,卻在君主立憲的架構中,以民主政治和法治保障了人權,保障了自由。中國只有在二十一世紀成為真正的共和國,才能真正和世界其他大國平起平坐,成為文明世界的成員。《走向共和》發揮的啟蒙作用是值得一同定的。
*被刪掉的孫文演講
附錄:《走向共和》播出中最後一集被刪掉的孫文的演講,正在大陸網上被廣泛轉發:
我們本來是共和國,可怎麼一次又一次地出現了封建主義專制主義的東西,這問題不解決,專制復辟就是必然的。共和國就永遠是一個泡影。
共和的觀念,是平等、自由、博愛嘛。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看到的是甚麼?各級行政官員都視法律為糞土。民眾,仍被奴役著。民國應該是自由之國。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看到的是甚麼:是只有當權者的自由,權力大的有權力大的自由,權力小的有權力小的自由。民眾,沒有權力,沒有自由。
民國應該是博愛之國!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又看到的是甚麼:是只有民眾對當權者恐懼的愛,而當權者對民眾,只有口頭上的愛。
民國更應該是法制之國!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看到的是行政權力一次又一次地肆無忌憚地干涉立法:你不投降,我就收買你;你不服從,我就逮捕你。
那行政是甚麼呢?應該是服務於國民,行共和之政。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看到的是甚麼:是一個打著共和旗幟的家天下,在這個家天下的行政中,我們根本看不到透明的行政程式,更看不到監督之制。那些行政官員,是如何花掉民眾的血汗錢,民眾不知道,那些行政官員把多少錢揣進了自己的腰包,你們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
你們都知道司法是裁判吧,這個裁判的原則是甚麼?是一部主權在民的共和國憲法。
可民國六年來,我們根本沒有看到這麼一部憲法嘛。
就那部不成熟的《臨時約法》,也一次又一次地被……
哦,對了,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有點古怪是吧,連裁縫都說是很奇怪的。
我要說,這就是共和。這就是共和的衣服。
這裡,我設了了三顆釦子,共和的理念,就是平等、自由、博愛。這裡也有三顆釦子:民族、民權、民生。
那憲法呢,我發明瞭個新詞,叫五權憲法。
這裝的是立法權,這兒裝的是行政權,這兒裝的是司法權,這三權你們都很熟悉,叫間接民權。
我情有獨鍾的是直接民權。要使普通的民眾都有直接參政議政的權力!
一個是考察權,我們要把考察權交給民眾。今後,凡行政用人,一定要經過考察,不管是誰。
還有一個是彈劾權。沒地兒裝了,不急,不急,裝在這兒。為甚麼要把彈劾權藏在裡面呢?因為它是民眾的殺手鋼,它說不定甚磨時候就突然殺出來,彈劾你。
我孫文此生啊,沒有別的希望,就一個希望,那就是,這共和不僅是一個名詞,一句空話,或一個形式,要讓它成為我們實實在在的生活方式,讓它成為我們牢不可破的信念!
(轉自2003年6月開放雜誌,原標題為「江澤民腰斬《走向共和》」,作者簫何:香港時事評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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