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宋相繼訪中,卻鮮有人知道,在這場棋局中為陳水扁、胡錦濤、連戰、宋楚瑜四人牽出脈絡的,竟是長年奔走台海兩岸的正崴精密董事長郭臺強。
【新新聞黃創夏-中時王榮霖】94.5.5
郭臺強不具政治背景,並未有任何官方或政黨授權,靠著與兄弟郭台銘倆人在台海兩岸的經濟實力、台商脈絡為後盾,一手促成包機、連宋江中國行,並在兩岸層峰間成為意見交流平臺...
連戰、宋楚瑜相繼的中國行,終於啟動台海間冰凍長達十年的政治互動。不管接觸的結果,陳水扁有多跳腳、胡錦濤如何導演一切、連戰怎樣風光、宋楚瑜怎麼如謝長廷所言地「魚翻身」,鮮有人知道,這場政治棋局的背後,為陳水扁、胡錦濤、連戰、宋楚瑜四人在這次台海變局中牽起脈絡的,是長年奔走兩岸的正崴精密董事長郭臺強。
郭臺強的「密使」身份,近來不斷在臺灣和中國引起揣測。
不過,照相關人士所透露的訊息,郭臺強其實和過去台海間的「密使」不太相同。過去,所謂的「密使」通常會獲得政府高層的具體授意與授權,在兩岸高層間擔綱溝通甚至談判的秘密任務,而郭臺強目前為止,是靠著他與郭台銘在台海兩岸的經濟實力,以及與雙方政府高層關良好的條件,扮演傳話人的角色,並未如以前的密使那樣,受到政府高層的授權與對方進行實質談判。
整個故事,可以從郭臺強推動春節包機一事講起。二○○四年七月,郭臺強接任工商建研會理事長,由於長年在兩岸經商,深知台商對直航的渴求,因此他上任後,就積極推動兩岸三通事宜。
扮推手!傳遞兩岸三通想法給胡
郭臺強接任工商建研會理事長一個月後,八月十七日,他帶著建研會成員見總統陳水扁,希望政府以具體行動改善兩岸關,加快實現兩岸三通,當時,針對郭臺強所提出的三通要求,陳水扁給了這樣的答案:我已經通了兩個半了,你們應該把跟我講的,去對他(胡錦濤)講!
或許這是陳水扁接見賓客時隨口的一句標準回答,他可能事先想也沒想到,郭臺強會真的去和胡錦濤提起此事。由於郭氏兄弟在臺灣這幾年成長迅速,在中國的企業版圖也快速擴張,使得郭臺強近年來受到中國當局高度的重視。
九月二十一至二十三日,郭臺強去了北京三天。就在那三天,他拜會了前中國國家主席胡耀邦之子、大陸工商聯副主席胡德平,以及國台辦副主任李炳才等人,並與中國最具影響力的工商團體工商聯磋商擬訂促進兩岸工商繁榮合作備忘錄。
據解,郭臺強在那次的行程中,將陳水扁關於兩岸三通的說法,雖未直接面見卻透過管道傳達給胡錦濤,令他們意外的是,胡錦濤方面對於包機,傳出了:樂觀其成的態度。
在這之後,郭臺強把胡錦濤的回應帶回臺灣,也促成了事後的春節包機直航。
據參與春節包機直航推動的人士透露,其實當時除了包機直航,郭臺強也同時分別為胡錦濤方面帶話給陳水扁、連戰二人。
據指出,郭臺強對扁所傳達的訊息顯示,中南海層峰對陳水扁基本上極不信任,對於陳水扁講的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頗為不滿。據解,當時陳水扁曾經對此質問要有所回應,不過郭臺強向陳水扁表示,他抱持不傳話的態度,但如果陳水扁願意的話,可以寫一封信,交給最信賴的親信,然後郭臺強負責把人帶到胡錦濤辦公室,再由扁的親信當著胡錦濤的面把信拆開。
捎口信!帶胡錦濤訊息給扁、連
除了對扁,胡錦濤方面也給了連戰口信,胡錦濤要國民黨爭氣點,好好選(二○○四年年底的立法委員選舉),併進一步表示,選後不管怎樣,「來一趟」,這是胡錦濤第一次對連戰赴中國提出了邀請。
據解,郭臺強雖然分別給扁連帶話,但基於誠信原則,並未將各自的內容給扁、連雙方知道,因此,連不知道胡問了扁什麼、扁也不清楚胡當時已經邀請連戰訪中。
顯然地,扁、連對於郭臺強帶來的訊息都有猶豫,扁那邊並未如郭臺強方面所建議,派親信帶信隨郭臺強人馬赴中國;連戰方面,也對胡錦濤的邀訪考慮甚多,遲遲未點頭。
對於胡錦濤郭臺強帶回的訊息,扁、連雙方雖然都還要細細思量,但包機直航這件事,卻有了進展。郭臺強於十月中舉辦公聽會公開討論此事,但這是必做的表演而已,實際上當時他已經分別取得臺灣與中南海層峰對包機都樂觀其成的承諾了。
而連戰這邊,對推動包機直航也表現積極,據指出,郭臺強方面以全面主導來形容連戰的態度,據解,連戰不僅直接指揮國民黨政策會執行長曾永權辦妥包機事宜,而且還盯得很緊,甚至每一篇相關報導都親自閱讀,且對報導登得大、登得小「都很在意」。
為了包機直航,郭臺強與建研會秘書長王調軍穿梭台海十幾、二十回,不過,中國方面對於臺灣當局的誠意仍有懷疑,據解,去年十二月,國台辦對郭臺強方面表達了這樣的疑慮態度,人當時在中國的郭臺強,拿起電話就直接向當時的陸委會副主委邱太三,表達國台辦方面對臺灣當局會阻攔春節包機的疑慮,之後,邱太三隨即向層峰探詢意見,然後邱太三再回電給郭臺強方面轉告陳水扁的意見,表示絕對不會有阻攔,能推動就盡量推,再度表達確實是樂觀其成的態度。
勤奔走!穿梭兩岸朝野促成包機
今年年初,郭臺強人馬再與曾永權、國民黨大陸事務部主任張榮恭、立委朱鳳芝、章孝嚴、親民黨立委李鴻鈞等人赴北京中國民航總局進行包機會商,並拜會中國國台辦主任陳雲林;但另一頭,中國當局又派中國航空協會海峽兩岸航空運輸交流委員會副理事長浦照洲,與臺灣官方授權的臺北市航空運輸商業同業公會理事長樂大信進行正式談判。中國一邊透過郭臺強方面穿梭臺灣朝野,另一邊與臺灣在澳門透過代表進行官式交流,兩手併進推動著兩岸包機直航。
據解,中國方面之所以如此積極推動直航,與盤算反分裂國家法通過後臺灣方面的反應有關。中國方面基於內部壓力原本要通過反分裂法的前身統一法,但中南海當局深知此法通過後對臺灣造成的震撼,因此,在一手棍子,一手蘿的策略下,把統一法改為反分裂法盡量釋出善意,並在胡錦濤拍版下,卯力推動兩岸包機作為回饋。
由於兩岸高層,臺灣希望中國不要通過反分裂法,中國方面在為反分裂法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打預防針,各有盤算下,包機直航成為兩邊釋放善意的最大交集,再加上政商人脈網路實的郭臺強於兩岸朝野穿梭奔走,春節包機遂大功告成。
靠人脈!協助國民黨連、江赴中
有趣的是,春節包機一開始推的時候,由於兩岸彼此長存的猜忌,因此並沒有人看好會成功。但推成之後,卻有很多人跳出來搶功,不斷對外宣傳兩岸包機是自己談成的。據解,一手在背後折協調的郭臺強並不在意,他對陳水扁方面表示,這一切要推成,還是你們所代表的公權力才有辦法,無論如何,光芒在你們身上,不必去搶。這也是為什麼,當國民黨一堆立委拚命把談成包機的光環往身上攬的時候,民進黨政府不太急著居功的原因。
此外,春節包機成功還帶來另一個效益,那就是終於讓連戰下定決心親赴中國。據解,從十月初到春節包機談成期間,中國方面數度傳達希望連戰訪中的訊息,但連戰遲遲未點頭,據指出,推成包機給了連戰很大的信心,並決定接受胡錦濤的邀請,於是,才有了國民黨副主席江丙坤的暖身之旅。
據解,當時江丙坤的行程,也是郭臺強方面透過人脈,安排張榮恭與國台辦談成的,而由於江丙坤打著談經濟事宜的旗號,因此主談的是國台辦經濟局與國台辦副主任李炳才;之後的連戰行程,才由林豐正與國台辦主任陳雲林對口。
郭臺強一邊在包機事宜上奔走斡旋,另一面對於國民黨連、江赴中國之行予以協助,但回過頭,他也要顧慮到陳水扁的感受,於是,當江丙坤邀請郭臺強一同前往訪問時,郭臺強配合了總統府方面的要求,並未前往。
另一方面,眼看江丙坤、連戰的中國行推展順利,據指出,宋楚瑜方面也在扁宋會後派人徵詢了郭臺強方面的意見,問問對岸哪些人是可以直通中南海、哪些關節一定要打通,據解,宋楚瑜人馬對於中國人脈的生疏程度,讓郭臺強方面感到訝異,居然連統戰部部長劉延東是誰都不知道,相關人士如此說道。
促交流!成兩岸層峰間意見平臺
不過,雖然連宋江的中國行成行,但卻打亂了臺灣當局於反分裂法之後的布局,相對地也暫時終止了原本另一項準備推出的計畫。
據指出,在胡錦濤的默許下,郭臺強方面原本打算以民間人士身份另起一個兩岸三通基金會的組織,這個組織希望邀請兩岸具有影響力的商界、政黨人士加入,同時也引入官方決策人士,不過官方代表不用官銜、以顧問身份參加,這個組織若運行成功,兩岸官方透過此平臺進行交流,將可取代幾乎已無作用的海基會、海協會。
然而,原本照譜走的局,在反分裂法快速通過以及連宋相繼登陸後一下全亂了,兩岸三通基金會好暫緩。不過,據解,中國方面其實不完全排除陳水扁訪中國,甚至評估過十月正值十一慶典與雙十慶典,會是個好時機;另一方面,陳水扁在五月二日於馬紹爾群島出訪期間,接受《亞洲華爾街日報》訪問時,也透露兩岸政府對話,可能性大增,而且時間可能比各界預期更快,也因此,就在連戰、宋楚瑜相繼從中國回臺後,郭臺強方面規劃於五月十六、十七、十八三天再赴中國,就顯得格外敏感。
據指出,郭臺強此行將再訪北京,並可能與胡錦濤會面,討論兩岸貨運直航、台商投資保障協議、促進兩岸工商繁榮合作備忘錄等經貿事宜,而這一切都有利於為兩岸領導人會面營造友善氣氛。
不過,對於自己的密使角色,郭臺強低調地否認了各種傳言。例如接下來的北京行程,他也僅實有北京行,卻不願實是否有後續面見胡錦濤、及討論相關議題的計畫。
不具政治背景的郭臺強,以其經濟實力、台海政商脈絡為後盾,促成包機、連宋江中國行,並在兩岸層峰間成為意見交流平臺,據指出,郭臺強方面是以做善事、積功德的心態來面對棘手的兩岸事務,同時也抱定了,對外否認一切的態度,在能做、不能說的情況下,他這個紅頂密使角色扮得成不成功、討不討喜,得看其他演員如何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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