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城1979年寫下「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時,陳光誠還只有8歲,兩年後,他正式開始了在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人生。而真正的黑暗卻並非來自失明,真正的光明也並非僅僅意味著看見五光十色的世界。陳光誠,在他逐步成長的歷程中,以樸實的心靈、堅強的意志、高尚的人格,實現了他內心的光明,並幫助更多的人放下更多人性的灰暗和遮蔽。陳光誠不幸失明瞭,但他是幸運的,他的失明至多是一種肉體和生理的遺憾,而有著健康雙眼的我們中的很多人,卻在恐懼中容忍著眼前一切罪惡的發生,這樣的失明是一種悲哀。陳光誠激勵的不僅僅是殘疾人的信心,更是所有人的信心,維護的不僅僅是殘疾人、村民、計畫生育政策實施過程中實際受害者的權利,更是處於專制陰影下的所有中國民眾的尊嚴和良知。所以,我們這些有著健康雙眼的人們,還需要進一步擦亮自己的眼睛,進一步認清黑暗的本質與重重謊言,進一步樹立並堅定自己靈魂中的光明。
當我們在七歲的童稚之年進入求學受教的校園,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比陳光誠更早進入了被馴化、洗腦的流水線車間時,陳光誠,繼續承受著失明的孤獨和失學的痛苦,並以18歲的「高齡」方入小學,或許,恰恰因此,陳光誠幸運地比我們多擁有了淳樸和善良,更為重要的是,當我們正低頭尋找權力的屁股、迷茫於物質的得失、沉淪於理想的失落時,陳光誠開始走上了維權的「不歸路」。從自發到自覺,從自我到共我,從「護法」到「督法」,陳光誠一步步地升華著他那顆金子般的心,直至在持續的暴力與無恥的強權面前「被迫」涅磐。作為70年代初的一代人,我深為自己的怯懦而羞愧、為時常迷障於安逸享樂的麻木而深慚。而陳光誠,年復一年地「固執」於公民權利、人性正義的守護,從不「見好就收」,從未被恐嚇、毆打、監禁所嚇倒,以一種最平凡的姿態演繹最為動人的英雄風骨,你失明的雙眼恰恰是中國人最健康的眼睛,從中我們看到中國的脊樑和未來。
當詩人們一行行地練習著詩句,累積的詩稿超過了桌子和身高,陳光誠,卻以他不尋常的行動抒寫著真正燦爛的詩篇。在黑暗面前,我們寫下的是意境,陳光誠寫下的是精神,我們使用的是詞彙,陳光誠貫穿的是品格,我們迷醉於詩性,陳光誠堅守著人性。在飽受苦難的民眾面前,或許詩歌只是詩人們自樂的舞臺,再優秀的詩句也無法減輕民眾在制度面前的層層苦楚。當體制內的詩人高唱著春天的頌歌、體制外的詩人要麼渴望著回歸要麼沉溺於聲色,詩歌失去了它的力量和光芒,而陳光誠的每一項工作都是一部沉甸甸的詩集,字裡行間流淌著愛。「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陳光誠寧願為自己寫下「墓誌銘」卻不願手持「通行證」,甚至不願向「通行證」們妥協半分,在陳光誠的心中,時刻燃燒著真理的詩章,用他「屢不悔改」的抗爭勇敢地寫下一個大寫的「人」字。
陳光誠,我陌生的朋友,快停下一切,快停下「危險」的一切,在中國大陸,還有什麼比觸動地方和當權者的利益更讓人處於危險的境地。當然,該停下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披著「人民」外衣的國家機器,是那高高在上絕不容許民眾向他非法的「合法性」挑戰的專制制度。70年前,「偌大的華北,竟然放不下一張書桌」;70 年後的今天,偌大的中國,竟然放不過一個善良、溫和、守法的盲人公民。那麼,就讓我們別停下,別停下對陳光誠的持續關注和支持,別停下邁向自由、光明的正確腳步,別停下對踐踏人性的暴行、暴政的揭露與批判!
謹以此文呼籲朋友們為仍處於監禁中的陳光誠付出更多的聲援和支持。
2006.6.14於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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