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升值壓力無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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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年前，中國應西方要求將人民幣升值了2.1%，現在，中國領導人又面臨著進一步升值人民幣的更大壓力。這不僅僅因為華府內部「痛打中國派」 （China bashers）的要求，中國自身過熱的經濟也給人民幣增加了升值壓力。人民幣肯定要升值，唯一的問題是：北京領導人願意最快在什麼時間，及進行多大幅度的升值？

根據《證券時報》上週公布的初步經濟資料，中國今年第二季度經濟增長率達10.9%。高出第一季度的10.3%，大大超過政府定下的控制在 8% 的年增長目標。顯然，近期大張旗鼓給經濟降溫的宏觀調控措施根本沒起作用，央行現在必須考慮加息。加息在短期內可能引發更多資本投機人民幣，進而加大人民幣盡快升值的壓力。

4月，中國人民銀行將一年期貸款利率上調27個基準點至5.85%，同時，自7月5日起，商業銀行的存款準備金率提高 0.5個百分點。然而，為遏制過度投資，國家發改委（中國最高經濟計畫機構）建議將貸款和儲蓄利率進一步提高25個基準點。利率一旦提高，人民幣就肯定走強。

根據報導，中國的對外貿易順差近幾個月來屢創歷史新高，因此，國際上要求人民幣升值的呼聲也越來越高。據中國海關報告，6月份出口額高出進口額145億美元，比5月份破記錄的130億還要高；出口以23%的年增長速度增至813億美元，而進口則以19%的年增長速度增至668億。

去年，中國貿易順差達歷史性的1020億美元，是2004年320億的3倍。經濟學家估計，今年的順差可能會攀升到1300-1500億，往來帳戶盈餘（current account surplus）達2000億。去年對美貿易順差為2020億美元（這一數字還在增大），高於中國對其他所有國家的平均水平。

這些數字顯然讓美國的「痛打中國派」更振振有辭，也引起全世界一致要求進一步升值人民幣。人民幣升值意味著，中國出口商品對國外購買者來說更貴，而進口產品對國內消費者來說更便宜。

本月宣誓就任美國財政部長的保爾森（Henry M Paulson Jr），上任後的首次發言就是呼籲人民幣升值，以遏制逐漸加大的中美貿易不平衡。美國國會多位議員也炮製了很多要求對中國商品進行制裁的議案，當中包括國家製造業協會要求對中國進口商品加征關稅的提議。

人民幣價值仍被嚴重低估的說法在西方國家甚囂塵上。根據不同經濟學家的說法，人民幣應升值10-25%才與實際價值相符。

從北京去年7月21日宣布人民幣升值2.1%後近一年時間的情況來看，人民幣的升值幅度顯然未令西方滿意。在宣布升值前10年，人民幣兌美元匯率是固定不變的。升值後，人民幣匯率按一籃子未有明確說明的貨幣價值來計算，並且允許兌美元有0.3%的日浮動空間，不過有論者認為這空間太嚴了，事實上人民幣還是在與美元掛鉤，人民幣至今僅浮升了1.5%，到上週五，人民幣兌美元是7.99。

與此同時，央行數字顯示，中國外匯儲備截止6月底已飆升至9411億美元，比去年同期增加了32.37%。這意味著，中國已經取代日本，成為世界上擁有外匯儲備（尤其是美元）最多的國家；同時，中國還取代英國，成為繼美國、日本和德國之後的世界第4大經濟體。

無怪乎西方要求再度宣布人民幣升值的呼聲正日漸高漲，然而北京方面拒絕這些要求，亦非毫無道理，只是外間不夠瞭解。中國的高增長也許讓世界嫉妒，但是中國最高經濟決策者明白，發展經濟是一項極其複雜的任務，要力求做到平衡平穩，任何閃失都會致使發展失衡。發改委指出，有4大主要問題至今沒有很好解決：投資增長過快、貨幣供應失控、外貿失衡、原材料價格猛漲。

央行在季度報告中稱，6月份國家廣義貨幣供應量M2（編註：在宏觀經濟學裡，衡量貨幣供應指標有三個：M0，指流通中的現金；狹義貨幣M1，指流通中的現金與活期存款之和；廣義貨幣M2則是M1與定期存款之和），增長了 18.4%，比5月份的19.1%有所下降，但是並不能說明流動資金過剩的問題已得到控制。報告也未證實信貸緊縮措施產生效果，因為6月新增人民幣貸款 3947億元，高過5月份的2094億元。

儘管中央政府能高談今年6月份放貸額比去年同期少了20%，但這數字還是偏高，而且也還在增長。今年上半年新增貸款總計2.8萬億元，佔央行定下的2006年貸款總額3.25萬億的86%。

在經濟過熱、投資過度的情況下，央行大肆買入美元，向市場投放大量人民幣的行為，更加劇了本來就出現流動資金過剩。因此，關於人民幣即將進一步升值的猜測不絕於耳，刺激更多「熱錢」湧向中國。然而，中國的官員們卻在竭力闢謠。

國家商務部長薄熙來最近表示，進一步升值人民幣的要求「沒有根據」。他否認政府在操控匯率，聲稱升值將使全國2.1億日均生活費不足1美元的人更加困難，但對改善中美貿易失衡卻作用有限。

薄熙來將中國對外貿易順差歸咎於現行國際貿易模式，而不是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如果美國不從中國進口，它就要從別的國家進口，價錢更高，導致更大的貿易赤字。」

人民幣再度升值的預期正在提高，中國同西方國家領導人之間的分歧也似乎在擴大。對許多西方人來說，有關問題再簡單不過，而且可以得到立即解決：低估貨幣價值既不不公平也不合理，對身為世貿成員的中國來說尤甚，這必須停止。但對北京來說，問題十分複雜。北京的決策者要考慮：如何讓依舊脆弱的經濟走向21世紀，同時避免導致嚴重貧富懸殊和社會動盪？從中國的角度來看，一次性大幅升值人民幣對經濟發展毫無裨益，同時還會被看作是向西方，尤其是美國投降。

那麼，人民幣升值問題到底將何去何從？中國證券市場今年牛氣衝天，規管改革和新藍籌股上市固是推動力之一，對人民幣升值的預期也是最近幾週表現造好的因素。世事無絕對，但分析人士認為，未來幾年人民幣每年升值3%也有可能。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