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浴熱水澡和弗洛尹德

弗洛尹德在英國家中溢然長逝，享年八十八歲。作為一個飲譽英國和世界畫壇的畫家，終於為一生劃上完滿的句號，可謂死無恨矣。和畫家同樣譽滿天下至今為人們津津樂道的是奧地利心理學家弗洛尹德，他的釋夢和心理分析，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成為全世界大學心理學課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曾購買過一套英國人寫的心理學家弗洛尹德的傳記，也知道法國人以巨資出版了全套精美的弗洛尹德文集，令人嘆為觀止。

畫家弗洛尹德是心理學家弗洛尹德的兒孫輩，兩人同樣大名鼎鼎，卻是在兩個沒有聯繫完全不同的領域發展，並最終都成為各自領域大師級的人物，可謂幸運之至。

這種幸運對於畫家呂希安弗洛伊德來說，不僅是他在造型視覺美學的追求方面，不僅作品的藝術價值得到肯定，並且其商業價值也狂飄到令人咋舌不可企及的英國當代畫家第一人。

呂希安弗洛尹德畫的油畫作品幾乎都是人體，有女人也有男人，有老人也有小孩，有家人有外人，都不穿衣服，都是裸體，而且各種姿勢都有。弗洛尹德為什麼終生樂此不疲，以這樣的繪畫題材表達創作理念，也許可以用其祖上發明的心理分析方法探學。但是在歐洲從輝煌的希臘完美裸體雕塑到近代典藏於盧浮宮文藝復興以來的大師作品中，裸體繪畫形象比比皆是。面對歷代大師們尤其是像法國大畫家安格爾畫的土耳其浴女系列，人們都會情不自禁地問道，為什麼一代又一代的畫家們對洗浴的裸女如此著迷？作為當代畫家，呂希安弗洛尹德是在求學的青年時代就接受過歐洲各種文化的洗禮，包括安格爾和文藝復興時代達芬奇、拉斐爾還有米開朗基羅的影響，當然還有畢卡索對裸體女人的探究。

畫家弗洛尹德創作的巔峰時期，也是被名之為當代藝術在全世界的高漲時期。作為不同於歷史任何一個時期的風格迥異，色彩紛呈的各國當代藝術，很少有以弗洛尹德這種獨特筆觸和造型方法創作的裸體男人、女人、大人和小孩，所以他的畫作是平凡的，又是獨一無二的。

弗洛尹德以朋友家人和熟悉的人們為模特兒，最終連英國女王也成為繪畫的對象。作品拍賣價格達到七千萬美元之巨。

但是幸運的畫家不同於祖輩弗洛尹德，要躲避納粹德國的法西斯戰爭而避居英倫三島。也不像同樣是奧地利著名畫家艾貢席勒那樣因裸體畫作而緾訟入獄，更不像同樣以人物畫出名的荷蘭畫家梵高悲慘到自殺的程度。畫家弗洛尹德的成功當然與長壽有關，他的長壽除了繼承了家族的基因，還包括現代生活條件的根本改善。他當然可以每天洗熱水澡，這和從羅馬帝國時代就被驅散於世界各地的猶太人生活條件完全不同。猶太人雖然接受了走出埃及摩西的誡律，但是在疲憊的顛簸行履的途中，是沒有熱水澡可洗的，但是熱水澡洗浴的確有助於長壽，經絡的暢通，血脈的通達賁張，都少不了熱水澡的享用。如果是熱水淋浴和冷水交替使用，還可以達到防止冬季感冒的功效。長年堅持冷水澡與熱水洗浴的人，就有過冬天和夏天一樣，即使裸體跳入冰窟冬泳，也面不改色。這和在冰凍三尺，大雪紛飛的天池溫泉中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溫泉的洗浴在全世界都有的，不管是為了享受還是為了治病。土耳其浴蒸騰的熱氣，有的是以獨特方式，有的是天然的溫泉。溫泉沸騰時，大約也可以煮熟雞蛋。

五十年代的文學翻譯作品中，曾經有過有驚無險的飛機失事而逃逸的駕駛員在冬季茫茫林海中跋涉後，在小木屋中幸運安歇，洗熱水澡的故事，小木屋主人，用森林砍伐的木頭燒火，把大石頭燒的發紅滾熱，然後投入盛滿冷水的大浴盆中，那時滿屋熱氣騰騰，一盆水也熱得滾燙，痛快淋漓地洗浴一番，不亦快哉！

但是同樣是文學作品的真實描寫，中國的知識份子在被下放到北大荒和五七干校的回憶都成為痛苦的一頁。天寒地凍縮著脖子在鄉間拾糞，或三九天貓在冰冷的炕上，也算是一番不幸的經歷，那時洗熱水澡就成為奢侈。但是無休止的運動使洗澡搓背成為政治名詞，不管是背靠背還是面對面。所幸活過來的老一代人還可以記述，還可以回憶在糞筐上作畫的往事。往事不堪回首，因為絕不是溫馨的記憶。

但是幸運的當代富裕階層，不僅可以洗桑拿浴，也可以和畫家弗洛尹德一樣，在家中安裝高科技浴缸，那湧動激盪的熱水，竟然會自動按摩，不亦樂哉！這樣的浴具，從幾萬元到幾十萬元都可以購得。不過普通民眾依然要到大眾澡堂泡澡。

至於英倫三島，既然不用歐元，英鎊也就大行其道，衣冠楚楚的匆匆行人中的多數，總可以在家中享用冷熱交替的洗浴。既然沒有希臘島嶼和海灘的熱浪和日光浴，同樣沒有負債纍纍國家破產的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