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人民日報》罕見地「屈尊」與《福布斯》中文版主編進行辯論,而且辯論對象是《福布斯》2009年推出的「稅負痛苦指數」榜單,該榜單顯示,中國內地的「稅負痛苦指數」位居全球第二。
《人民日報》對《福布斯》「稅負痛苦指數」的質疑包括名義稅率不等於實際稅率、最高邊際稅率適用範圍很小等,並指出以國際標準「宏觀稅負」衡量,中國稅負並不高。
但是,《福布斯》「稅負痛苦指數」包含了納稅人對納稅負擔的實際感受。決定納稅人痛苦程度的,不僅有稅收的高低,更重要的是稅收的用途。通俗地講,如果「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公眾的不滿程度會低於「取之於民,用之於少數人」。
筆者以為,公眾情緒的不滿,不僅僅針對稅收負擔,而是包含了複雜的制度變數。
第一,稅收制度不合理。以個人所得稅為例,白領階層成為納稅主體,而企業家、富豪則很容易通過少拿工資、家庭成本列入公司賬戶抵稅的方式避稅。在房價飆升的一線城市,「白領貧困化」現象已經相當突出。此外,中國在基尼係數達到0.5左右(與美國相當)的情況下,遲遲不開徵遺產稅、資本利得稅,無疑是縱容了收入差距的急劇擴大。
第二,高房價問題的實質是政府變相徵稅。房地產綁架中國經濟,房地產相關產業對GDP貢獻高達三成,而賣地收入更成為地方政府最重要收入來源,一些城市甚至佔到財政收入一半左右。在多數國家,私有土地是公民最重要的財產,而中國的土地國有制度則為地方政府創造了源源不斷的財源。百姓買房,也只能買到70年的土地使用權。一線城市房價收入比在十倍以上,甚至高達幾十倍。結果,白領淪為房奴。
第三,央企壟斷對公眾多重掠奪。央企壟斷涉及石油、電力、通信、金融等很多關係公眾日常生活成本的領域。首先,壟斷降低競爭效率,導致高價格,侵蝕公眾福利。其次,由於公司治理的難題,國企本身必然是管理低效的。天則經濟研究所的研究發現,2001-2008年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累積獲得利潤總額為49174.8億元,平均淨資產收益率為7.68%,但這些利潤主要來自國企享受的種種政策優惠(財政補貼、融資成本和土地及資源租金等),若還原真實成本並對壟斷所致的超額利潤予以扣除,則2001-2008年國有企業平均真實淨資產收益率為-6.2%。再次,央企的利潤不會像國資委副主任邵寧所說的那樣成為「全民儲蓄」,而是會淪為少數人的餡餅。2008年壟斷行業員工佔全國就業人群8%,而工資卻佔全國50%。最高行業平均收入與最低行業平均收入的差距的高達15倍,創造了世界記錄。央企,已經成為社會分配不公的重要源泉。
第四,法治不彰,導致公眾再次被掠奪。由於司法體系缺乏獨立,加之地方政府的GDP崇拜,在利益的裹挾之下,彈性執法、選擇性執法層出不窮。結果就是導致環境污染失控、食品安全防線完全失守。這些因素都會通過對公眾健康的影響,最終提高公眾的生活成本。這就是經濟學上的「外部效應」:企業把生產成本通過污染環境的方式轉嫁給社會公眾。另外一個突出問題是企業對工人安全防護投資不足,導致大量職業病(如塵肺病等)。結果,工人辛苦多年的積蓄還不夠看病的,這顯然也是對工人利益的掠奪。
房價問題、央企問題、法治問題,都構成了對公眾的「隱性稅 收」,加大了公眾生活成本,降低了實際收入。而且,這些現象的背後都是財富的不合理分配,導致社會收入分配以「不正義的方式」迅速擴大。據世界銀行的報 告,目前中國1%的家庭掌握了全國41.4%的財富,而勞動者收入佔國民收入的比重已經從1980年的65%下降到了2007年的39.7%,大大低於世 界平均水平。
如果從稅收的用途來看,問題就更加突出了。中國財政收入、土地出讓收入、央企資源,不可謂不雄厚,但其主要用途卻是養人(臃腫的公務員隊伍)和投 資。結果出現了「鐵公機」投資大干快上、三公消費幾近失控、各種大型活動(奧運會、世博會、世園會、亞運會、大運會)此起彼伏,各地政府招商引資催生大量 重複投資和過度投資。而到了關乎民生的教育、社保、醫療等關鍵領域,總是捉襟見肘。2006年中國行政管理支出佔財政支出18.73%,同期日本為 2.38%,英國為4.19%,韓國為5.06%,法國為6.5%,加拿大為7.1%,美國為9.9%。相反,世界很多國家的社會福利支出是其財政總支出 中的最大項目,一般都在30%以上,德國更是高達71.49%。
中國人,誰傷了你們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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