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四年萬餘名志願軍戰俘至臺灣(資料圖片/看中國配圖)
1950年6月25日凌晨,在朝鮮半島三十八度線附近,震耳的槍炮聲打破四周的寂靜,也打破了自二次大戰結束以來的和平。金日成以中共黨軍第四野戰軍的四個師為先行主力悍然侵入韓國後,聯合國軍和中共成百萬的後續部隊隨即捲入,使這場戰爭由地區衝突升級為共產主義陣營和自由世界的對壘。在這一場戰爭中,據美國方面統計,在麥克阿瑟及李奇微的絞肉機的運作下,中共軍傷亡達九十多萬人,而美軍僅傷亡五萬多人。經濟損失難以估量,換來的結果卻只有北朝鮮金家王朝對其人民的50多年殘酷奴役以及對整個世界的核訛詐。
事實證明,朝鮮戰爭的結果並不像中共當局宣傳的那樣完美和輝煌,中國更未取得任何實質性的勝利。作者穆正新的「志願軍戰俘真相系列」正是從戰俘這個角度揭示朝鮮戰爭的真相。
第一章「解釋」
「你父母在等著你回家。」
「我要去臺灣。」
「你全家人都在盼著你回家。」
「我回臺灣。」
「父母養你容易嗎?你應該回去向老人盡孝。」
……
「你父母天天盼著你回家。」
「回臺灣。」
「你去臺灣,你父母和全家人怎麼向人民交代?」
……
「你是不是你父母養大的?」
……
「你父母在等著你回家。」
1953年10月,朝鮮半島中立區。在印度軍隊管轄的「解釋」營地內,由志願軍派出的「解釋代表」,正在向拒絕遣返的志願軍戰俘進行「個別解釋」。這裡有幾十個「解釋帳篷」。每個帳篷裡有印度、波蘭、捷克、瑞士、瑞典五國代表。他們組成「中立國遣返委員」(以下稱「中遣會」)主持「解釋」。聯合國軍方派一名觀察員。志願軍方面則有五、六個人在場。對一名戰俘進行「解釋」。
「解釋代表」們用超長時間對戰俘重複相同意思的話語。是當時「解釋帳篷」中多次出現的一景。據現場各方人員回憶,重複「父母等你回家」這個句型的最高記錄是三小時。那天有三個志願軍解釋代表在場。他們對著一個戰俘,或「獨白」或「二重白」或三人「合白」,反反覆覆就是這幾句話。數小時的煎熬,使接受「解釋」的戰俘滲出了鼻血。單調頑固的語音使不懂中文的「中立國代表」們也疲勞不堪。捷克與波蘭代表打起了瞌睡。後來,在場的聯合國軍觀察代表,美軍上尉勞倫斯.菲尼根終無法忍受跳起來用漢語破口大罵:混蛋!這樣不行!雖然菲尼根的行為違規,但主持「解釋」的印度主席聽完菲尼根的申辯後卻表示贊同他的意見。他下令中止了「解釋」。這位戰俘的磨難方告結束。
「解釋代表」們是從志願軍中選調的營以上政工幹部。其中有63軍政委李呈瑞、139師政委賀明等。賀明於1990年出版了《一筆血淋淋的的權債─朝鮮戰爭戰俘遣返解釋代表的日記》一書。此書是迄今為止中共方面關於志願軍戰俘解釋過程最詳盡的一部著作。它披露了不少鮮為人知的細節情況。但也和其他一些歸國誌願軍戰俘一樣,書中充滿了任意編造的「美蔣法西斯罪行」,卻隱瞞了他們一夥在周恩來李克農指揮下的所幹的種種不光彩的勾當。真正欠下志願軍戰俘血債的,正是他們。
作為志願軍裡的政工幹部,這些解釋代表們早已熟知志願軍官兵們懷鄉思親的情感。他們過去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壓制和批判這種情感,以防止官兵們因思念家人而影響士氣。他們曾反覆教育官兵們要「放下家庭包袱」、「抵制資產階級個人主義」、「拋棄反動封建的仁義孝道」等。然而今天他們的態度都轉了一個180度的彎,比任何人都需要這些「反動封建的仁義孝道」。他們只恐「個人主義的家庭包袱」不夠沈重,「反動的封建孝道」不夠威嚴。他們不厭其煩地幫助戰俘們想念父母家人,巴不得對父母的思念愧疚之情早點壓垮戰俘們抗拒遣返的意志。
而反共志願軍戰俘們心裏很清楚,此時鬆口答應回國無異於重返虎口。不但自己受罪,家人也必定受連累(已歸國的數千志願軍戰俘的悲慘遭遇證明他們的判斷正確)。但誰都會想家,誰都牽掛爹娘。眼前這一聲接一聲的「父母盼著你回家」像針一樣刺痛他們的心,令他們坐立不安。他們希望盡快結束這「解釋」。但主持解釋的印方主席通常需要徵詢解釋代表的意見。只要解釋代表說他還沒有「解釋」完,戰俘就不能離開。
眼前這些「忽然愛爹娘」的解釋代表們,明明就是先前那些反覆要求志願軍官兵必須「放下家庭包袱」的首長們。戰俘們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他們實在不能適應「我軍首長」這種閃電般的觀念大換位,腦子裡始終擺脫不了他們先前那些嚴肅教育大家的革命道理。一位被敲打得身心交憊的戰俘帶著幾分懇求的態度對解釋代表說:「我已經放下家庭包袱,徹底拋棄反動封建仁義孝道觀念了。這樣行了吧?」。這番話讓解釋代表心頭產生出什麼滋味,我想他們說不出口。畢竟親眼見到自己長期艱苦細緻的思想工作終於「結出了碩果」,他們還能說什麼呢?
「破壞解釋」
解釋一開始,志願軍各組解釋人員簡直就是在比賽誰更能拖。
各國記者們每天統計單個戰俘的平均解釋時間。結果是,最短的為七十五分鐘,最長的竟達到一百五十三分鐘。那份「金日成彭德懷告被俘人員書」,本來已通過高音喇叭向全體戰俘營區廣播過多次。每天被帶出營區到解釋區接受解釋的戰俘們集中在等候區等候傳喚。而等候區旁邊也安著志願軍方面廣播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向戰俘廣播。按理說,「個別解釋」開始後完全可以不必再讀這份文件。但解釋代表卻堅持要再宣讀。讀就讀吧。那文件總共不到五百字,以正常速度朗讀兩分鐘即可讀完。但這些嘴頭功夫高強的志願軍政治幹部們竟能顛來倒去把它讀到二十分鐘以上。在解釋過程中,幾乎任何話語都可以被解釋代表N遍地重複。11月4日,有位戰俘在解釋代表的追問下已經回答了一百多次的「我要去臺灣」。但解釋代表仍然在問「你到底要去哪裡?」。在場的各國人士誰也無法理解這位共軍政委到底犯了什麼病。戰俘們若開口反駁,解釋代表就說「不許你講話」。戰俘捂耳朵唱歌等不聽解釋,解釋代表就揚言「你不聽,我就要講一天,講一個月」。當戰俘疲憊消沉下來,減少叫罵對抗的時候,解釋代表就認為「有希望」了。這一來更要拉長時間「再接再勵」。此時帳篷外機動替補的解釋代表還會被追加進來以「加大力度」。深陷挫折的解釋代表們太想「出成果」了,急得要抓狂,硬是想把任何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希望」變成百分之百的成功。兩三個政委/教導員花幾個小時去做一個士兵的思想工作,乃解放軍思想政治工作史上絕無僅有的超級耐心案例。只是在場的外軍人士感覺不太一樣。一位聯合國軍觀察員形容現場情形「有如幾頭禿鷹熱切地看著奄奄一息的獵物」。
中立國的瑞士或瑞典代表頻繁抗議解釋代表長時間折磨戰俘的不人道行為。多次以退席強行中止解釋。11月4日,中遣會的主席蒂瑪雅將軍實在看不下眼,譴責道:「簡直越來越不像話,非阻止不可」。他下令中止了六個帳篷裡的疲勞解釋。但志願軍解釋代表毫無愧疚之意。他們振振有詞地辯稱:「解釋規則並沒有規定時限」。「沒有規定時限」就等於可以無節制地糾纏折磨戰俘,這就他們的邏輯。至於這邏輯是否損害道義形象,他們不在乎。有位戰俘坐在那裡叫了整整一上午的「回臺灣」。臨到午飯時間時,解釋代表仍不情願放戰俘走,竟說他的「解釋」還沒完,要印方把戰俘看押起來,下午還要繼續「解釋」。
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