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2014年04月27日訊】對英國著名作家喬治•奧威爾曾說過的一句名言:「誰掌握了現在,誰就掌握了歷史;誰掌握了歷史,誰就掌握了未來」,最為通常的解釋就是誰控制信息和記憶,那麼過去、現在、未來就一切盡在誰的掌控之中。這分析當然是對的,但很多人都忘記了組成信息和記憶除空間外,最重要的呈現和貫穿載體是時間。因為過去、現在、未來只是混茫無盡的時間切割出來的節點,抓住了現在時間這個節點,就抓住了過去,也掌控了未來。因為人是靠現在所擁有的信息以判斷過去的,過去的歷史因現在的被掌握而受控制。歷史與記憶被控制和閹割,你對未來的判斷就會失真,自然就輕而易舉地被別人所掌控。
那三年苦日子剛過沒多久,1964年女高音歌唱家曾新芳在「上海之春」音樂會上獨唱了如下的歌曲:「天上佈滿星,月牙亮晶晶。生產隊裡開大會,訴苦把冤申。萬惡的舊社會,窮人的血淚恨。千頭萬緒千頭萬緒湧上了我的心,止不住的辛酸淚掛在胸……」。這首《不忘階級苦》的歌曲,是五十歲以上的人大多唱得滾瓜爛熟的,這是「憶苦思甜大會」的保留節目。所謂「憶苦思甜」就是憶萬惡的舊社會的苦,不忘共產黨和毛主席帶來的甜。無論是上山下鄉的知青,還是城市裡的工人和村莊裡的農民,每次的「憶苦思甜大會」都搞得群情激昂,歇斯底里。然後還把野菜、紅薯等熬成的稀飯,故意放餿成「憶苦飯」,讓人吃得發嘔,使你在心理上和身體上都心甘情願地認可「憶苦思甜」這種做法的必要性。
事實上,如果到此為止,那就是官方需要你擁有的記憶,需要在你腦子裡所構筑的歷史,就初見成效了。他們所要你擁有的記憶與歷史如晶元一樣植入了你的腦子裡,你就會不在乎目前的困苦,乃至逐漸淡忘三年大飢荒的痛苦經歷。因為,每次都要請沒有文化的老農民上臺「憶苦思甜」,以便教育「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年輕人,難免會出現下面令他們有點尷尬的一幕:「那個狗日的舊社會啊,那個三年的苦日子啊,簡直沒有飯吃,餓死球好多人啊,我也差點餓死球了,還不讓老子們出去逃荒要飯,比舊社會還不如啊,媽了個逼的。」這樣的老農民輕的會馬上被帶下訴苦大會主席臺,重則會被批鬥,說他沒有階級覺悟,破壞了「憶苦思甜大會」,更倒霉的則有可能當作階級敵人關押起來。因為你的記憶不是官方所需要的記憶,必須通過謊言和暴力讓你修改你的記憶,使得歷史盡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現實實在太殘酷了,你只給民眾植上「憶苦思甜」的晶元是不夠的,還應該時時提醒並給他安裝對未來有信心的晶元,那就是無比美好又遙不可及的「共產主義」。現實這個時間節點,在過去(歷史)和未來(展望)的嚴密封鎖中,變得無比牢固,行動和思想就非常符合官方的要求了。要言之,無論在過去、現在,還是在未來,無數的時間節點,已被嚴防死守,凡叛逆的思想和活躍的思維,似乎都逃不脫這樣的嚴絲合縫的時間鏈條。
把過去、現在、未來這個非常長的時間鏈條封閉在他所製造的社會裏——你是不是想起了電影《楚門的世界》,看上去真實到天衣無縫,但一切都是人造和杜撰出來的——還非常熨貼地符合心理學原理,既有對過去和現在「憶苦思甜」的對比,從而使你在心理上產生相對富足的滿意感(沒有相對被剝奪感);又使你在「共產主義」的烏托邦指引下,充滿永不停息的熱切期望,至死不休,從而使你對現實的不滿降到最低點,這就是時間被國家掌控和「製造」後的奧秘。
如果混沌的時間不經人類的切割——要切割成一分一秒一小時,一天一個月一年等這樣具體可感的時段——人就會像在浩瀚無垠的宇宙中飛行,永無盡頭一樣,有強大的失真感,沒有具體的存在感,既而沒有安全感。安全感是人類最重要的需求,這個需求得不到滿足,說人類惶惶不可終日都不可過分。天文曆法之所以在各民族早期社會裏,都有了相對比較快的發展,其中主要動力的之一來源於對時間的管理。這麼重要的東西,官方不會讓民眾獨自管理——如利用春夏秋冬四季的時間、氣候變化,做到不違農時一樣——因為時間有先民不能解釋的神秘性,如不將此種神聖性附著在皇帝及其所領導的政治機構上,那就是完全不懂「天文(時間)政治學」。
古代改朝換代,最先來的是「奉天承運」、「奉正朔」,你不「奉正朔」亦即不遵守他所制定的年號所代表的時間,那就可能身首異處。在大多數朝代,私印時憲書(曆書)也是不折不扣的大罪,因為官方要從利益和神聖性來壟斷它。從這種角度看,我們就能理解清末中西之爭,甚至演變到哪怕中國無好曆法,也不需要西洋那一套。(十)天干(十二)地支的農曆紀年,六十年一週甲的循環,和以公元紀年的線性時間發展,背後有很不相同的時間哲學在支撐——前者配合因果報應(博弈鏈條永不完結),後者配合末日審判(博弈鏈條很長,但終有完結的一日)。
「建國前」、「建國後」、「解放前」、「解放後」的稱呼,是將時間意識形態化——很多人不覺得用如此詞語稱呼四九年前、四九年後這樣的時間節點比較彆扭,那是因為很多人對中立性的詞彙無感了,故常將「解放前」等脫口而出——共產黨剛得鼎時胡風貢獻《時間開始了》的長詩,其實非常符合「改號奉朔」這樣古老的「時間政治學」。可惜的是,他的主觀論不受當朝最高當軸者的待見,復又與周揚等人有很深的個人恩怨,使得官方拿這位很懂「時間政治學」的批評家來祭旗。「建國後」和「解放後」這樣「時間開始了」的截斷時間之流的做法,在使得官方獲得極大的統治合法性的同時,還用「建國前」(以前連國都不是,只是反動政權麼)和「解放前」(以前是黑暗受奴役的漫長時段)污名化了歷史,也製造了與此前不同的「時間河流」——使「時間國家(有)化」成了得鼎後就必須高屋建瓴地完成的任務。當你看到報刊雜誌上在「十一」的時候大張旗鼓地說「祖國某某歲了」、「恭祝祖國某某華誕」,不知不覺的「時間政治學」,由此完成了你對現實政治的信息重新組裝,你甚至絲毫不覺其間的不適。
節假日作為時間特殊化和儀式化的節點,在世界各地都受到民眾的重視。休假體系主要由法定假日、帶薪休息和周休假三大塊主組成,據人民網調查在62個國家中,中國的法定節假日處於33位,而帶薪休假則並列倒數第三位即59位。西方如英、美法定節假日很少聯放(其聯放是周休日加上星期一天假期),更不用說像十月這種生產工作高峰期聯放。聯放帶來的後果大家都清楚,對景區等環境帶來相當大的破壞性影響,每個旅遊者的快樂指數降低,成了到景區看人如何扎堆。但由於未實行帶薪休假制,且粗放打堆的集約化旅遊經濟使得官方對GDP充滿期待,何況還可以在時間管理上便捷地約束眾人,完成時間的國家化管理,一舉數得,保樂而不為呢?為何不實行帶薪休假呢?政府與企業在這一點上有利益的重疊處,企業不想額外增添一筆負擔,政府不想喪失在時間國有化程度上的管控權。
法定節假日由一般由政治節假日性、宗教性節日和傳統(民族、民俗)節日組成。西方多宗教節日(感恩節、聖誕節等),而政治性節日如國慶也頂多休一天,與其它節日並無二致,這麼西方對節假日並無太多的「國有化」。而中國無宗教節日,節日版塊由傳統民(族)俗節日和政治性節日——有國慶、建軍節、建黨節等政治性節日和三八婦女節、五四青年節、六一兒童節等准政治性節日——組成。建軍節、三八婦女節、五四青年節、六一兒童節都是部分符合年齡、性別、職業的民眾休假,而建黨節似乎沒有休假,何以國慶節要凌駕於清明、端午、中秋這樣年深月久的傳統節日之上?等同於中國所有民眾團圓之春節,難道這不是「時間政治學」具體而微的過分看重嗎?為什麼要如此呢?難道是要體現這個才六十四週年的國慶比千多年來自發形成的民俗節日更重要嗎?我本人認為什國慶節應該由三天改為一天,讓清明、中秋這樣的節日各增加一天,保持法定節假日十一天不變。
這次官方推出明年的法定假日在網路上做了調查,說民意超過了百分之五十,這三套問卷設計大同小異,差異性並不大。但一看有清華大學這樣的學校在領頭研究節假日該怎麼放的問題,我真的覺得中國納稅人的錢搜刮得多到實在沒處用了。尤其是國務院下轄國家旅遊局專門設個全國假日辦,其成員基本上相關司局級官員兼職,疊床架屋以至於斯。我不認為民眾連休息和假日這樣的事都搞不定,像這樣的事官方應讓民眾自己決定該怎麼過,而不是越俎代庖。更搞的是,這次法定假日把除夕排除在外的做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有專家說,除夕這樣即使不在法定假日之內,已然形成了只上半天或者不上的習俗,不包括在裡面,還為民眾節約了半天或者一天的假期,這個說法未必不是真的。但這樣做讓人覺得法定節假日的「法定」是句空話,法定還不如潛規則;要麼是除夕不放假而聽任你回家,留下你非法之漏洞,是縱你而邀你感恩,亦為每單位領導留下治人之空間。這種釣魚執法的事,有關方面還玩得少嗎?
細心的民眾看到除了「時間政治學」的考量外,還擔心除夕不包括在放假之內,可能是全國公路收費的有關機構與「全國假日辦」乃至更高當局博弈的結果。除夕當天公路(橋)收費是一筆巨大的收益,這使得那些除夕當天可以不上班的「潛規則」專家難以自圓其說,民眾有理由懷疑正是專家們與公路收費機構聯合起來,謀算讓民眾給他們發「壓歲錢」。
不管怎樣,我主張政府不能如此「全能」(但收了巨多的稅卻在應有的社會福利上很無能),很多網友在回答假日辦問假日應該如何放時,說得最多的就是撤銷假日辦。至於像清華大學這樣拿納稅人錢的國立大學,做些假日該怎麼放的「豆腐渣」學問,亦應在裁撤之列。「是時候了」,把民眾自己的休假權利下放給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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