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有一對著名的劍工夫婦,男的名干將,女的名莫邪。他們的鑄劍技術舉世無雙。楚王知道後,就命令他們鑄造一對雌雄青鋒寶劍。干將夫婦從未鑄造過這種寶劍,明知難度很高,製作時間長,但不敢違抗楚王,只得承接下來。
干將、莫邪回家後,費盡心血,日夜鑄造,花了整整三年時間才煉就雌雄兩把青鋒寶劍,成為天下的名器。
造好後,干將面對這對雌雄寶劍,悶悶不樂,妻子莫邪問他:「眼前有兩件大喜事:一件是雌雄寶劍花了三年時間終於鑄成;另一件是我馬上就要生孩子了,你怎麼面對兩樁喜事,反而不高興呢?」
干將嘆了口氣說:「夫人有所不知,我們辛辛苦苦地為楚王鑄劍,費盡心血,煉造了三年才鑄成。可是楚王十分殘暴貪心,他一定希望他得到的劍,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殺了我,就再沒有人能鑄出這樣的劍了。這次,我帶了劍去見楚王,估計他一定會殺了我,所以才悶悶不樂。」
莫邪聽了這一番話,痛哭流涕。
干將又說:「哭也沒有用。我死後,如果你生下的是男孩,等他長大了,你就告訴他,出了家門,朝南山的方向走,一定會看見一棵長在石頭上的松樹。我的那把雄劍,就藏在那棵松樹的後面,你讓他拿著這把劍去殺楚王,為我報仇。」
莫邪哭著答應了。
干將交待清楚後,就帶了一把雌劍,去見楚王。
果然,楚王一見到干將就大發雷霆。說寶劍應該有兩把:一把雌劍、一把雄劍。為什麼這裡只有一把雌劍,雄劍到哪裡去了?說完,楚王就下令,立即把干將拖下去斬了。
干將死後不久,莫邪生下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兩眉之間寬有一尺。所以取名叫眉間尺。
莫邪好不容易撫養眉間尺長大成人。有一天,眉間尺問母親:「我的父親在哪裡?」
莫邪見兒子已經懂事,就告訴他:「你的父親是一位有名的劍工,先前為楚王鑄劍,辛辛苦苦,鑄了三年才成。可是,獨裁狠心的楚王,卻把你父親殺死了。」
眉間尺聽了,渾身冒火,兩眼直瞪。
母親又說:「你父親在去見楚王前,就叮囑我,要我好好撫養你長大,一定要我對你說……」
眉間尺拉著母親的手,急著問:「說什麼?媽,你快說!」
「走出家門,你朝南山方向走,就會看見一棵松樹生在石頭上,在松樹的背後藏有雄劍,你爹要你拿這把寶劍去殺了楚王,為他報仇。」
眉間尺聽了母親的這番話,又傷心,又氣憤。他照父親說的,走出家門,朝南面望去,卻不見有山,更看不到松樹,只是屋前有一根松木柱子,支在石頭上面:他想了一會兒,便從門後取出一把斧子,對準松柱,一斧頭劈下去,果然看到松木柱子中,藏著一把純青光亮的寶劍。眉間尺小心地取出並收藏好寶劍。從此,眉間尺每時每刻都在想如何為父報仇,殺死楚王。
再說楚王有一天做夢,看見一個少年,長相與眾不同,兩眉之間相距一尺,對著楚王怒目而視,一邊吼叫著:「我要為父報仇!」一邊舞著寶劍,直逼楚王頭頸。楚王嚇得從夢中驚醒,他想起了殺掉干將的事,決定懸賞重金,捉拿這個兩眉間相距一尺的怪人。
眉間尺帶著母親的囑託、帶著父親遺留下來的寶劍,離家上楚國京城去了。眉間尺一邊走,一邊唱著哀歌。
在離京城不遠的山上,突然有一個穿黑衣服的人,站在眉間尺面前說:「你年紀輕輕,為什麼如此傷心?」
眉間尺說:「我是干將和莫邪的兒子,我的父親為楚王鑄成了劍,楚王卻把他殺了,我要為父親報仇。」
這時,那穿黑衣服的人,朝眉間尺仔細地看了幾眼,見他兩眉間闊有一尺。突然叫了起來:「啊呀!孩子,看來你的仇是報不成了。」接著那人便把楚王懸賞重金,購求眉間尺人頭的事,說給他聽。
眉間尺聽了,想想自己禍在旦夕,父仇難報,不禁痛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那穿黑衣服的人突然說:「既然楚王要捉拿你,那我就來替你報仇。不過,你要給我兩樣東西。」
眉間尺喜出望外,說:「那太好了。只要能為父報仇,你要什麼我都給。只是不知是哪兩樣東西?」
那穿黑衣服的人說:「你問哪兩件麼?就是你的劍和你的頭!」
眉間尺早已置生死於度外,說:「義士!這兩樣我都能給你,只是不知義士為什麼願意為我父親報仇呢?」
「楚王獨裁專橫,殘酷暴虐,人人都想殺他。為民除害,人心所向!」
眉間尺聽完這番話,便拔劍割下自己的頭,然後用雙手捧著頭和劍,一起交給了那義士,那沒頭的身軀,還直挺挺地站立著!
那義士知道眉間尺放心不下,就說:「我決不會辜負你的。」話音剛落,眉間尺的身軀,就僕的一聲倒下了。
義士埋葬了眉間尺,用眉間尺的外衣包好了他的頭顱,提在手裡。腰上繫好寶劍,大踏步地朝京城走去。
楚王正為惡夢之事心中愁悶,忽有人來報:外面有一個黑衣人,說要當面叩頭領賞。楚王說:「快,帶他進來!」
只見一個黑衣人,一手拿著包裹,一手按著劍把,走了進來。他向楚王叩頭後,當著眾人打開包裹,遞給楚王。楚王仔細一看,果然是夢中遇見的那個眉間闊有一尺的人的頭顱,楚王十分高興,下令重賞黑衣人。
黑衣人領得賞金,仍不退出,對楚王說:「眉間尺怒目圓睜,看來是死了還不甘心,依臣看,不如把這頭放在沸水中煮爛,以免後患。」
楚王覺得這辦法好,便命人立即搬來金鼎,裡面注滿清水,架上火燒了起來。黑衣人見鼎中水沸,順口說了聲:「你等著啊!」便把眉間尺的頭,拋入沸水中。
煮啊煮,煮啊煮,煮了三天三夜,眉間尺的頭還是原樣,楚王與宮中的人都十分奇怪。原來,黑衣人雖然答應為眉間尺報仇,但是三天來一直沒有機會接近楚王,難以下手,而眉間尺的頭,卻一直在等著為父報仇的消息,憋著一口冤氣,那頭自然燒不爛了。
楚王看見眉間尺還是夢中那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嚇得冷汗直冒。他急著問黑衣人:「你看如何才好?」
黑衣義士知道機會到了。便對楚王說:「眉間尺死不瞑目,看來只有大王親臨鼎前,用大王的神威,去鎮住他,才能把頭煮爛。」
楚王覺得此言有理,便大搖大擺地走到金鼎邊,透過沸水冒出的熱氣,探頭去看。這時,義士猛然抽出寶劍,對準楚王,一劍下去,楚王的頭,不偏不倚,正好掉在沸水中。
義士見眉間尺大仇已報,知道自己也活不成,便對著金鼎自刎,頭顱滾落鼎內。剎時間,三人的頭都煮得稀爛。大臣們給楚王下葬時,因為分不清哪個頭是楚王的,只得將三個頭葬在一起。從此楚王墓就被稱作「三王墓」(又叫「三王墳」)了。
(事據晉代干寶《搜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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