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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漂演員退圈微博成演藝生涯最紅時刻(組圖)

窮到只剩500塊的十八線演員 決定離開娛樂圈

 2021-11-20 09:15 桌面版 简体 打賞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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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員徐文浩(圖片來源:微博)

【看中國2021年11月20日訊】11月7日,演員徐文浩在微博發了一篇小作文,訴說了自己從業八年以來的艱辛,並在評論裡表示自己有「退圈」的想法。有意思的是,這條「退圈微博」成為了徐文浩演藝生涯裡最紅的時刻,平時點讚數隻有幾百的他,那天破天荒收穫了2.4萬點讚。

一星期後,我們聯繫上了徐文浩,他向我們講述了一個十八線演員在圈內的苦樂以及如何面對失敗的故事。以下是他的自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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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第一個角色時,我以為對方想騙我錢」

我最開始進入演藝圈其實不是為了追逐夢想,更多是為了賺錢。我家裡條件很一般,哥哥有小兒麻痺症,從小就看著爸爸媽媽帶著他去北京、上海的各大醫院看病,所以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多賺一些錢,這樣哥哥也可以多一次被治療的機會。

高三的時候,我成績不太好,文化課只能考兩三百分,但是如果不讀大學出去打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當時聽人說進娛樂圈可以賺得比較多,就想考播音主持專業。我去北京待了幾個月,住在地下室裡去各個學校藝考,但是沒有一個學校的播音主持系願意收我。最後只考上了遼寧師範大學影視藝術學院,想著也是個正經大學,就去那裡讀了表演系。

因為表演系男生不多,所以每年排練話劇的時候,我都可以演到主要角色,演出之後得到的好評也不少。這讓我信心大漲,堅定了畢業以後要做演員的決心。那個時候沒有什麼滬漂、深漂,大家畢業了以後都想去北漂,我室友的願望就是去北京的胡同口彈吉他賣唱,因為這聽起來很酷。

2013年,我大學畢業,揣著四年做藝考輔導賺的一萬多積蓄,從大連坐綠皮火車的硬座到了北京。

「沒錢」是來到北京以後最直觀的感受。為了省錢,我住在西三環北京舞蹈學院旁邊的一處群租房裡,客廳被房東用床帘隔成很多四五平米的小房間,剛剛好能放下一張單人床,50塊一天。去餐廳吃飯是「不配」的,在北京餐廳裡一份手抓飯就得30多塊。只能去路邊攤買一份七八塊的炒米粉,一天吃一頓或者兩頓就夠了。

經過了大學四年,我對於表演的想法也有一些改變,覺得不止是為了賺錢了,還是來北京追逐夢想的。所以雖然住在群租房裡,但是每天都覺得前途光明,全北京、全世界都是我的。

不過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需要解決:到底從哪裡才能獲得一個演戲的機會呢?我一個人從大連來北京,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任何圈內的人脈。當時的網際網路不像現在一樣發達,連從哪裡看到招募演員的信息都不知道。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只能打開58同城,在裡面搜索「演員」兩個字,沒想到還真的看到了好多招演員的招聘信息。我從裡面挑選了一些看起來比較靠譜的,一家一家打電話過去問,電話另一邊的人倒也挺熱情地說,「我們對你很滿意,你明天來一下吧」。後來經驗多了才知道,一般遞資料的時候對你愛搭不理的才是真的。

印象中比較深刻的一次是去懷柔,北京郊區,一進房間,對方就讓我把身份證押在他們那兒。我當時發覺自己可能遇到騙子了,不過後來發現這種情況其實挺普遍的。其實現在回想起來,可能他們中有的並不是騙子。跟著他們也能進組拍幾場戲,只是不給錢而已,但我當時必須要賺錢養活自己啊。

還有一次一個組讓我去演群演,但是要交3000塊。其實還是挺想去的,但是3000塊能交兩個月房租了,我哪來多的錢給他。

我給一些劇組交過幾十塊或者一兩百塊,大概加起來被騙過幾百塊吧。交錢的時候是抱著僥倖心理,總想著「萬一呢」。這些劇組基本拿到錢之後就銷聲匿跡了,電話也打不通了。當時的我是一個剛畢業的小孩,不敢去纏著人家要錢,怕被打。況且去一趟還得自己掏地鐵錢,又不一定能要回來,就算了。

就這麼在北京待了一年多,沒工作,每天就是不停去找機會,我終於迎來了一個轉機。那次是去北京西郊一個劇組遞簡歷,剛一走進去,副導演就問我多大了。我說已經大學畢業了,副導演看起來很吃驚,因為他們想找一個十六七歲的高中生,但是又覺得我長得挺小的,形象是符合的。

當天錄了一個視頻,我就回家等消息了。沒想到只過了兩三天,他們就打電話來,說這個角色定我了。第一反應是,「該不會是騙子吧」,畢竟我被騙太多次了嘛。聽到他們繼續說,劇組要去青島拍三個月,包吃包住,還有3000元的片酬,才慢慢相信這是真的。

「在觀眾眼裡,男女主角以外的人,可能都是群演」

這部戲當時叫《少年足球》,後來改名為《旋風十一人》,男主角是胡歌。瞭解這些信息之後,我就趕緊退掉了群租房,心裏想著就算是不給錢也要去拍啊。

拍這部戲的過程中,有一件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有一場戲是拍賽前動員,我演得太投入了,沒有聽見導演喊卡,還在繼續表演。結束之後,一起拍的幾個演員就開玩笑,說我是搶戲王,聽到這個話我心裏挺不是滋味的。這時候胡歌過來幫我解圍,他跟我說:「你這麼演不錯,我下次也這麼演。」

那天晚上之後,我就覺得自己找到了職業目標:要成為一個像胡歌這樣的演員,戲好人也好。

《少年足球》殺青以後,我從青島回到北京。幾個大學同學聽說我接戲了,也來北京「投奔」我。我們在雙井附近租了一個44平米的房子,兩室兩廳,每個臥室裡就能放下一張1。5米的床。我們一共有六個人,三個人擠一張床,晚上只能側著睡,因為平躺躺不下三個人嘛。

我當時對自己特別有信心,年輕嘛,覺得自己都和胡歌拍戲了,那離火也不遠了,全世界又是我的了。沒想到的是,前面等待著我的是長達八個月的失業。

那段時間,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都幹勁十足。就像打仗一樣,一睜眼就覺得敵人要來了,得趕緊收拾東西去見組、遞資料。「熱臉貼冷屁股」是最常見的情況,有的人家看一下,說有合適的角色我們聯繫你;有的把資料遞給副導演,別人就像沒看到、沒聽到一樣,完全不理睬。

如果今天沒有新的組想見我,就去之前被拒絕的組裡,再貼一次冷屁股。有的組來來回回去過七八次,副導演後來都認識我了,說怎麼天天都能見著你。但人家最後還是不用我,能怎麼辦呢?

每天晚上回到家,我都完全不想說話。躺在床上,特別想哭。剛開始兩個月,我想的都是怎麼才能更進一步,畢竟都演上這麼好的戲了。越往後就越失望,每天都不想幹。從前覺得全世界都是我的,現在覺得這個世界根本不想理我。

那八個月裡,經濟來源是拍一些廣告片。面試一天、定妝一天、拍攝一天,加起來一共能賺三五百塊錢。除去房租、交通費,其實也就是僅僅能維持生活而已。有時候晚上回家看到我室友在吃橙子,我就會去蹭一點。

八個月後,拍《少年足球》時認識的一個副導演找到我,他看我沒什麼戲拍,就說他現在的組裡有個小角色,我可以去玩一下。後來我一直跟著他在劇組學習,如果恰好有個門衛之類的角色就去客串演一下。

突然有一天,我接到一個電話,《巨神戰機隊之超救分隊》劇組希望我去演男一號。這是一個動畫片,但我並沒有投過資料,是他們的製片人偶然在一堆照片裡相中了我的長相,這可能就是命吧。演完這個男一號之後,我還是收穫了一些粉絲,不過都是小朋友。後來有一天去超市買菜,一個話都講不清楚的小孩抓著我的衣服,一直叫「紅的、紅的」,拽著我不讓走。

我演過最知名的一部戲應該是《宸汐緣》,那個機會也挺偶然的。我認識的一個副導演介紹我去試戲,我記得特別清楚,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一點,我十二點就到了,結果對戲的前輩到得更早。我一看,人家是一個挺有名的演員,演過好多戲。當時就想,肯定沒戲了,別人多有名啊,我和他一比算什麼。

沒想到當天晚上我就收到電話,說導演很滿意,可以安排簽合同了。我是《宸汐緣》這部劇定下的第一個演員,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被選中,當時就覺得是因為自己踏踏實實把戲演好,終於被看到了。

演過這麼多角色以後,我最難過的事情大概就是,在觀眾的眼裡,除了男女主角以外的演員,全都是群演。但對於我們來說,一個男三十號,可能就是那個演員一年能接到的唯一一個角色了,可能是一兩年的努力換來的也只有幾句台詞。

我有的時候在抖音或者微博的評論區,能看見一些人跟我說:「你不就是個群眾演員嗎?要不我給你介紹個群演的活。」每次看到這些,我都覺得挺難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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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說我是十八線演員,我覺得抬咖了」

前幾天發那條微博,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實在有點熬不下去了。去年十月,我殺青了一部戲,在裡面演了一個有十幾場戲的小角色。一直到現在,十三個月了,我一部戲都沒接到。疫情肯定是一部分原因,以前去籌備片子的地方能有一百多部準備開拍的,現在只有二十多部。

對於我們這種咖位的演員來說,「退圈」其實不是自己做出的決定。沒人找你演戲,不就等於退圈了嗎?

有時候走進一個房間送資料,別人指著牆上貼著的幾百個演員的照片問我,「你隨便挑一個,你覺得你比他火嗎?」我現在已經臉皮比較厚了,聽到這樣的話還能繼續把資料遞過去,萬一有機會呢。

這十三個月基本是沒有生活來源的,以前還能拍拍廣告片,但是現在有了抖音、快手這樣的平臺,湧現出了那麼多網紅。人家都會直接找有流量的網紅拍廣告,不會找我們。如果找以前認識的副導演給我推薦一些群演的機會,那可能我拍一天戲賺300塊錢,還得花600塊錢請他吃個飯,不然就得罪人了。

來北京八年,我並沒有越過越好。為了省錢,住的地方是越來越郊區,從雙井、大望路搬去九龍山、常營,又搬去通州、燕郊,後來連燕郊也住不起了,現在搬到了大廠。

以前找不到戲拍的時候,還覺得自己可以因為夢想堅持,總是想著可能演到一個男一號、男二號,就能火了。現在男一號、男二號也演過了,發現現實只能這樣了,「火」這個字跟我沒關係,拍了這麼多年戲,生活還是這樣。

現在最大的困擾還是沒錢,我這十三個月一直在吃老本,三四個月前就已經快要彈盡糧絕了。最近下樓買菜,兩塊錢一斤以上的菜就不買了,最便宜的大米是2。36元一斤,我買一點回來自己煮飯。前段時間肉價下跌到7。5元一斤,就買了點來吃。現在又漲回13塊了,想想還是算了,買點蔬菜吃就行了。

我現在就覺得每天能吃上飯,如果還能有錢偶爾網購一下,就已經很好了。對了,來北京這麼久,我學會了一項技能,就是每天睡到下午兩點才起床,這樣可以少吃一頓飯。

疫情以前我曾經想過去做代駕,剛面試完,疫情就來了。現在搬到大廠這邊,大家車都停在小區外面的停車位上,連一年1000多的車位費都嫌貴,更不可能有人找代駕了。最近我想到的出路是可以去做表演老師,已經開始準備投簡歷。

如果要說我和那些成功演員的差距在哪裡,我認為可能在於我「不敢賭」。以前也有過比較大的經紀公司想要簽約我的情況,每年可以保證拍一兩部戲,一簽就是五年、十年,但是開出的條件是片酬要按一九或者二八來分成。也就是如果拍一部戲有十萬塊的片酬,自己只能拿到一萬或者兩萬。我有朋友簽過這樣的合約,但最後的結局基本都是被雪藏,也付不起違約金,所以我不敢賭。

沒有大的經紀公司自然也就沒有宣傳力度,就算演了男二號,甚至是男主角,沒有宣傳的話別人也不知道。但話又說回來,我們這種沒有流量的演員,就算是親爹親媽,也不敢拿那麼多錢給我砸嘛。

發出那條微博以後,有一個劇組問我要不要去試鏡,但我非常猶豫。一方面試了這麼多年戲,我知道自己成功的機率比中六合彩頭獎還要低;另一方面,從我的經驗來說,一般這次失敗了,同一個團隊的戲七八年都不會再聯繫你了。

不過最後可能還是會去再試一次吧,因為最近在抖音上很多人鼓勵我,讓我堅持下去,說看過我演的劇。看到這些評論,還真的挺感動的,有點想哭。

在我爸媽的眼裡,我在北京是當明星;但是在外人眼裡,我連群演都算不上。有人說我是十八線演員,聽完我就樂了,十八線演員都是抬咖了。但現在我已經快三十歲了,總要養家餬口,要賺錢給哥哥治病,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橫衝直撞了。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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