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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光县有个姓赵的人，有一次经过清风店，找来一个年轻的妓女陪酒，偶然间说起某年也住宿在这里，曾经找过一位美人住了两夜，算来那位美人今年还不到四十岁，随即说出了她的小名，年轻妓女惊讶地说：“她是我姑姑呀，如今仍然健在。”第二天，他们一同来到那美人家。见面后，二人宛然旧相识，正在握手问候之际，年轻妓女的姑奶奶听说来了客人，也出来看看。她一见姓赵的，也大吃一惊，说：“这不是东光县的赵先生吗？三十多年不见，如今您的鬓角虽然都快白了，但音容相貌，还可辨认，您的大号不就是某某吗？”赵先生一问，才知道这位姑奶奶也是他年轻时在这里找过的妓女。妓女三代人同坐一堂，都没有什么避忌。赵先生同她们传杯递盏，闲话往事，茫茫然如在梦中。他在她们家又住了两晚才告别。
临别时，老妓女告诉他，自己的祖籍原本也是东光县，自从她父亲一辈才开始迁到这里，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了，不知道东光的祖坟还在不在？她说出了父亲的姓名，请赵先生回去查访一下。
赵先生回到家后，偶然向乡间老一辈人问起此事，有位老先生惊愕了很久，说：“今天，我才真正信了天道。这位老妓女的父亲曾是你家的门客。当年，你的曾祖父与别人打官司，她父亲接受了那家的金钱，暗中使用反间计，官司因而没得公正判决，使你家有理变无理，官司败诉。后来，时间久了，事情渐渐败露，她父亲于愧疚中带着一家老小逃走他乡。原以为他们在海角天涯了，没想到他的后人竟一个个与你相遇，使他家的三代女人，为他偿还过去的业债。啊，天理真让人敬畏啊！”
——事据《阅微草堂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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