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月誰還稀罕月餅?(網路圖片/看中國配圖)
又到中秋時。早餐,女兒隨意拆開包裝精美的鐵皮月餅盒,取出一個月餅,咬了一口,自言「不好吃」,放在一邊。又選了一個,咬了一口,又云「沒有味道」,又放下,索性不吃了。
我有些不快地對女兒講:「這可是特製的高檔月餅,怎麼會不好吃呢?」
女兒嗔怪地講:「不好吃就是不好吃,這年月誰還稀罕月餅?」
沿濱河大道上班的路上,女兒的話又在耳畔響起。望著車窗外靜靜流淌的沂河水,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過中秋吃月餅的往事。
1967年,是「文革」的第二年,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正在全國如火如荼地開展,革命造反派、紅衛兵小將響應上級號召,要揪出黨內大大小小的走資派,橫掃一切牛鬼蛇神。那時被打成「右派」的父親正在臨沂城北20多里遠的北店子村的完小教書,出身小土地出租者的母親也受牽連,在相鄰不遠的另一個村莊當老師。
當時,父親時常被造反派和紅衛兵揪去批鬥,我們家在學校和村裡的處境尷尬而艱難,每天提心吊膽的。那年,我11歲,小學畢業不久,因初中停止招生,在學校復課鬧革命,因是「右派」子女,常常受到同學們的歧視。那個時期,父母工資低,家裡姊妹5個,最小的弟弟才3歲,還要接濟在城裡的爺爺奶奶,生活條件可想而知。
中秋節快到了,我們盼著過節吃月餅。臨沂農村有回禮的習俗,就是別人送你兩包月餅,一般你要換個樣再回兩包給人家。月餅轉來轉去,有時候說不定送出的月餅碰巧轉了一圈還能轉回來。
可我眼睜睜看著親朋好友給我們家送的月餅都讓爸爸媽媽轉送給別人了,家裡只有兩包月餅了,這時父親又讓我把月餅送給村裡姓袁的大隊書記家。我著急地說:「家裡的月餅都送人了,那我們過節吃什麼啊!」爸爸無奈地說:「家裡出身不好,書記對咱挺照顧,得謝謝人家啊。」媽媽苦笑著說:「咱再去買,一定讓我兒吃上月餅。」聽著媽媽的話,我得了許多安慰,並盼望著家裡早點去買。
直到中秋節的上午,媽媽給我一塊錢,安排我去買月餅,並交代只能買一包,剩下的錢再去買點肉好過節。我說:「媽,不能買兩包嗎?」媽說:「兒啊,家裡實在是沒有多少錢了,咱就買一包吧。」媽媽接著又說:「家裡僅有的兩塊錢,還得趕緊進城送給你爺爺奶奶過節啊。」我點了點頭,似乎也明白了許多。
我一路小跑去了大隊部院內的村代銷點,花四角八分錢買了一包8個的青紅絲冰糖餡月餅。中秋節的晚上,圓圓的月亮掛在了天空,父親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從公社集中勞動完趕回來。我們全家圍坐在一起開始吃飯。我的目光一直在那包月餅上游移,急切地等著父親分月餅。終於,媽媽把8個月餅放在一個瓷盤裡端上來了。父親叫著我的乳名說:「你和姐姐每人一個,妹妹和二弟每人一個半,小弟弟兩個,剩下的一個我和你媽一人一半。」
這時不滿10歲的妹妹說:「我和弟弟每人一個,不要那半個,爸爸媽媽每天那麼累,不能吃一半,要吃就吃一個整的圓月餅。」8歲的二弟弟這時也懂事似的點了點頭說:「我也不吃那半個了,給爸爸媽媽吃。」這時我注意到,爸爸媽媽臉上露出了少見的幸福笑容。
往事並不如煙,苦難歲月裡的這些溫馨回憶,我永遠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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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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