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瀏覽博客,常見一些毛粉不遺餘力地歌頌毛的偉大,但往往都是些大而無當的空話,沒有多少能落到實處的。事實勝於雄辯,毛澤東時代偉大不偉大,要靠事實說話。本人出生於毛澤東時代,毛去世的時候我也讀小學了,也算經歷了偉大的毛澤東時代吧。
曾祖父餓死的年代已經過去,我沒看到,我對毛時代的記憶裡,最深刻的就是幾乎人人都穿有補丁的衣服,有的還補丁加補丁。我家的經濟狀況算比較好的,因為我爸爸是轉業軍人,機關幹部,有固定的工資收入,但我們的衣服也都是有補丁的。
另一個深刻印象就是,偉大的毛澤東時代,普通人家連擦屁股紙都用不起。方便之後用什麼擦?五花八門,什麼石頭啦,樹葉啦,木棍啦,玉米棒啦,干稻草啦,瓦片啦,還有蹭在樹乾和牆角上啦,當然也有奢侈的時候,就是用報紙和舊課本、舊作業本。報紙不是家家都能有的,生產隊才有報紙,能拿來擦屁股的機會不多,而且還要注意不要拿有毛主席寶像的報紙擦屁股,否則被抓「現反」-現行反革命,那就慘了。當時雖然窮,小學生課本卻要年年買,而在富裕的西方,直到現在,課本都是年年輪著是用的,不用買。但舊課本和舊作業本也有限,所以擦屁股的東西還是就地取材利用自然資源的多,紙質的少。我祖父在幾十里外的一所有名的中學做數學老師,條件好些,我們去玩的時候,上廁所可以有廢舊報紙或者用過的白紙,有時候祖父找到比較柔軟的紙給我們,還特得意。
當時農村,家裡是沒有衛生間的,只有公共廁所。每家都有幾個尿桶,小便就尿到尿桶裡,等發酵了用來澆菜地。大便就上公共廁所。我們那個生產隊的廁所有三個,就在村面進出的必經之路上,村口池塘邊有屋頂的是女廁,往外二十來米是兩個男廁,建在一個大糞池的兩個角落上,一邊一個。那大糞池長方形的,少說也有七八米長寬,糞量十足,望過去是黑壓壓一片,每天進出都要經過,我們牢記古人「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的道理,倒真沒覺得臭氣熏天。誰覺得臭了,說不定就有「資產階級思想」之譏。廁所就從糞池角落裡聳立起來,用磚砌的,沒有屋頂,一個廁所一個蹲位,如廁時,踏進去了,就得小心翼翼地蹲在用橫架的木條上,下面就是大糞池,那木條有點晃悠悠,往下看讓你心驚膽戰。
下面正對著你的屁股的,就是從糞池面堆積起來的大糞金字塔了,滿眼黃白之物,加上飛舞的蒼蠅和爬滿的肥白的蛆蟲,載蠕載動;此外就是前人擦過屁股的廢報紙、樹葉、稻草、玉米棒之類了。此景此景,實在不能說是賞心悅目。你終於克服住噁心和暈眩感了,靜下心來,做到氣定神閑,就能享受五穀輪迴之樂了,而你的代謝廢物就給尊臀下面的黃白金字塔頂添磚加瓦。
我們小孩子,不想蹲這麼噁心的廁所,就時常相約跑到山上去解決。村子是依山而建的,爬上半山腰,找到合適的地方蹲下,俯瞰山下,只見村舍沿著下面山腳迤邐排開,彷彿桃花源裡的「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不時雞犬之聲相聞,不時又見誰家走出一兩個人來,隱約認得出。不知哪個促狹鬼出主意,大家出恭的時候,一人指天,一人指地,如果有第三人就指拇趾頭,不然就拉不出!方便完了,就用石塊、樹枝擦屁股,而那些排泄物,則交給屎殼郎或野狗處理了。
後來讀大學,學了《詩經》,想起小時候傍晚時分在山上方便的情景,就用「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牛羊下來」的詩句來想像。當時是集體勞動,收工回來的人是一群群的,趕著水牛,扛著犁耙,雞鳴鴨叫的,倒也有幾分詩經式的景象。不過,心裏清楚,「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才是那個時代農民遭受嚴酷的超經濟剝削的寫照。
順便說到撿糞。小孩的糞便不是到處都有的,即使偶爾有,也沒有人撿。小時候常見一名叫學祉的撿糞老頭,挑著個糞筐到處撿糞,見了他,大家都起鬨叫他「學祉,撿豬屎!」他只撿豬糞、牛糞,人糞太噁心,是不撿的。雷鋒吹牛說他在大城市兩天撿600斤小孩糞便,實在太齷齪了。
93、94年吧,我曾教過一對來自中國人民老朋友路易艾黎故鄉紐西蘭的年輕夫婦,大衛和衛旎,清明時節邀請他們到老家走了一趟,看看掃墓的民俗。他們上廁所的情景至今還清楚的記得。他們上的已經不是上面所說的七十年代的大糞池廁所了,而是新一代的看不到化糞池的廁所了。但還是沒有沖水系統的「旱廁」,他們被蹲坑下面的蛆蟲嚇得不輕,噁心得花容失色。
好多年或,我終於也到了紐西蘭,到了其他國家,才知道,原來人家的公共廁所不但定期有人打掃,十分乾淨,都是坐式馬桶,而且竟然備有免費手紙,即使偏僻鄉村的公廁,也是如此。
看完那這篇文章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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