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貸款利率下限—市場改革還是政治妥協？

【看中國2013年07月25日訊】上週五，中國人民銀行推出了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進一步措施。雖然這聽起來像一件大事，而且很多報導指出，這的確具有重大意義，因為這顯示了中國新一屆領導人的改革決心。但就措施本身來看，上週五公布的措施預期只會有極其有限的影響。真的如此嗎？

這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但首先，我們先回顧一下所公布的措施，看一下為什麼咋看起來沒有重大的影響。

要注意的是，存款利率的管制並沒有作出任何改變。最主要的改變是，商業銀行貸款利率下限被取消了。在一年前，貸款利率下限已經被下調至基準利率的70%（從之前的90%），同時分析師看起來一致地認為，幾乎沒有銀行會動用這種「變化」。所以完全沒有人預期，取消貸款利率下限將會帶來什麼不同——特別是在融資成本更為令人憂心的情況下。實際上，部分分析師早就預期，上週五公布的措施應該更早來臨。

據FT記者Jamil Anderlini和Leslie Hook報導：

但這個高度形式主義的舉措，部分顯示了央行內部官僚主義的勝利，據瞭解情況的人士透露，央行一直希望能同時放鬆對存款利率上限的管制。

上週五央行還公布了兩項其它改革措施，但這都是無足輕重的。

一個措施是移除對票據貼現利率的監管，據美銀美林經濟學家陸挺和Xiaojia Zhi的分析，票據貼現利率早就由銀行間市場確定了。另一個措施是，把農信社的貸款利率上限，從基準利率的2.3倍上調至4倍——但人民銀行的數據顯示，一季度只有3.1%貸款的貸款利率是高於基準利率2倍的。

回到第一個最重要的措施——上調貸款利率上限，和為什麼沒人預期銀行將很快地利用這個措施。Bernstein研究中心經濟學家Michael Werner寫道：

雖然投資者擔心銀行會提供新貸款利率下限的貸款（這將對銀行的毛利水平形成極端的負面影響），但從去年下調貸款利率下限開始，我們覆蓋的銀行沒有一家曾經提供過低於之前90%利率下限的貸款...

Werner的覆蓋可能並不全面——中國有很多小型銀行，而Werner只覆蓋了在香港上市的中國大陸銀行，唯一例外的只有重慶農商銀行。然而查看眾多分析師的分析，我們幾乎沒有看到任何人預期，銀行將急於利用取消貸款利率下限的機會。

銀行為什麼不這樣做呢？當然，如果能繼續避免捲入某種形式的貸款利率大戰，銀行會很開心，因為這意味著，銀行可以維持強勁的淨息差。

其實，存款利率管制才是至關重要的。中國儲戶仍只能從銀行獲得最多為基準利率1.1倍的存款利息。這可能很大程度上解釋了中國出現的房地產泡沫，對紅酒、玉石等東西的瘋狂投資潮，當然還有蓬勃發展的影子銀行產品——儲戶一直在尋求比銀行存款利率更高的收益率，起碼要跑贏通脹水平。

較低的存款利率也是家庭部門收入佔中國GDP規模比例較低的關鍵因素之一——而較低的家庭收入又在中國消費率不足問題上起了重要的影響。

所以，銀行業不希望它們的淨息差收入受到影響，也不希望現在仍受到擔保的獲得廉價存款的能力受損（雖然現在銀行業已經不得不在非銀行投資產品上相互競爭，但這種情況其實已經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了）。

為什麼沒有發生什麼改變卻導致銀行股大跌呢？

Chinascope Financial已經對最惡劣的情況作出了分析：措施將損害銀行業的淨息差和銀行業的資本回報率，因此最終也會損害銀行的資本。這會導致銀行需要新增1000億美元的資本填補這個資本缺口。

Chinascope假設因為取消貸款利率下限的影響，未來兩年銀行的淨息差將會降低10%。同時Chinascope也假設，未來兩年銀行的風險加權資產將增加15%。與大部分投資銀行提供的分析相比，Chinascope的分析覆蓋了更多的銀行數量和不同類型的銀行——覆蓋的數量達到140家。

然而，問題仍然存在，如果沒有跡象顯示大型銀行——起碼是投行分析師覆蓋的大型銀行，之前有壓力降低貸款利率，那麼為什麼現在有壓力這麼做呢？

路透提出了一個理論：

中國上週決定市場化銀行貸款利率，雖然受到廣泛的歡迎，但也引起了質疑——這反映了中國當局對可能的貸款違約問題的擔憂，所以措施的目標是幫助負債纍纍的國有企業和地方政府。

前清華大學教授，現任Silvercrest資產管理公司董事總經理兼首席策略師Patrick Chovanec表示：「對於這個被認為是重大的改革舉措，我有點質疑。我的短期擔憂是，如果地方政府的一群融資平臺將能獲得利率更低的融資，將會發生什麼？」

另一個可能性是，投資者正在展望改革會在什麼時候影響到存款利率。雖然這將是一個巨大的改變，但部分分析師認為，今年年末前，央行可能向這個方向採取一些措施。

法興經濟學家姚偉描述，在存款利率全面市場化前，我們可能會看見什麼變化：

存款擔保機制將需要為其鋪路，我們認為該機制將在2013或14年啟動。同時，在人民銀行完全放棄通過現有政策工具的管制前，必須「培養」一個新的政策利率。除了啟動存款擔保機制，短期內的下一步措施可能包括1）進一步上調存款利率上限；2）市場化長期存款利率；3）市場化大額存款利率。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