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沒聽過的紐西蘭「永恆之火」

紐西蘭的默奇森(Murchison)是一座與世隔絕的村莊，四周環繞著許多河流，大量的鱒魚徜徉其中，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垂釣愛好者前來一試身手。但黑水河裡卻看不到鱒魚的身影。

表面看來，黑水河只是紐西蘭南島的一條普通河流，河水清澈而湍急，但它卻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特點：水中混雜著一些煤油。雖然量不算多，但足以讓「黑水河」三個字名副其實，也足以讓鱒魚對這裡敬而遠之。周圍的山裡埋藏著石油，而在黑水谷的密林深處，這些石油還形成了一種鮮為人知的自然奇觀——前提是，你必須知道去哪裡觀看。

當地人稱之為「氣吹火」(Gas Blows)，但梅爾韋和雪莉．比登(Merve and Shirley Bigden)——一個夫妻檔旅行社——將其稱作「自然之火體驗」(Natural Flames Experience)。多數旅行者都不知道(事實上，除了默奇森當地人，幾乎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默奇森是一個位於尼爾森西南部125公里的村莊)，這裡的叢林中有這樣一團團終年不滅的無煙之火閃耀著亮黃色的光芒，它的燃料則是從地下源源不斷泄露出來的甲烷。

自從20世紀20年代以來，這些火焰便一直在不斷燃燒，與之相關的傳說也不脛而走。當時有幾位獵人坐在叢林裡吸菸，其中一人把火柴扔了出去，意外地點燃了旁邊正在泄露的甲烷氣體。比登夫婦表示，那位獵人其實已經聞到了甲烷的味道，但卻頭腦發昏地點著了火，想要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還有一種說法是，獵人聞到了氣味，於是把一根管子插到地下，然後點燃了它。但無論如何，這一團團的火焰自那以後就很少熄滅。

2015年的一個冬日的早晨，我與另外兩名遊客花了4個小時去探尋「自然之火體驗」，當地人謝莉．尼米(Shelley Neame)擔任了我們的嚮導。我們先是乘車穿越了15公里崎嶇不平的道路，然後步行穿過了2.4公里起伏的叢林小道。

尼米是默奇森的老居民了，她的家族早在19世紀就已經在這裡定居，所以她對當地的歷史非常瞭解。她時不時地停下來給我們介紹不同的道路和區域，還指給我們看了一個20世紀70年代建造的古老鑽探裝備，另外還向我們介紹了當地植被的生長方式。

她告訴我們已經滅絕的恐鳥(與鴕鳥體積相當)曾經在這片叢林裡肆意踐踏，而為了驅趕恐鳥，有一種名叫horoeka的古怪樹木甚至在青少年時期進化出了像刀片一樣鋒利、酷似皮革的葉子。而等到這種樹木長到恐鳥夠不到的高度時，又會在樹頂長出雲朵般繁茂的綠葉。這種樹至今仍然保持著這樣的生長方式，在我們穿過林間小道時不住地向我們點頭。

大約經過了一個小時，一團亮黃色的火焰突然映入我們的眼帘，它位於一個幾米寬的淺坑裡。在一個綠樹環抱的地方靜靜地燃燒著這樣一團火焰著實出人意料。事實上，你會感覺它有些怪異，就好像叢林之神剛剛遺棄了這個地方一樣。但在陰冷潮濕的天氣裡，這團火焰卻格外溫暖人心。我盯著這團奇妙的火焰，然後趕忙湊過去溫暖我冰冷的雙手。

尼米把野營罐放在火上，將水煮沸後加了一些茶葉，直到散發出誘人的清香。緊接著，她把一個平底鍋放在被烤得熾熱的石頭上,做起了薄餅，還在餅加了點兒蜂蜜。這在當地被稱作Tutaki beechdew蜜，是蜜蜂從蚧殼蟲的肛門管裡鼓出來的小蜜泡上採集的一種蜜。蚧殼蟲是一種專門鑽進樹裡吸食樹汁的蟲子。

儘管聽起來有點噁心，但這種蜜確實很甜，薄餅也很鬆軟。我們一邊吃著薄餅，一邊盯著火焰，暢想地層深處究竟是一番怎樣的景象才能創造出如此的奇觀。

我們在搖搖晃晃的木製長椅上，緊靠著那團自然之火坐了將近1個小時。火焰周圍的叢林裡充滿了陰冷的霧氣。想到這團火幾乎在這裡不停地燃燒了將近100年(有時在經歷暴雨之後，還需要重新點燃火焰)，心底便不由得讚嘆不已。

在世界其他地方，至少還有9處永不熄滅的自然之火。其中最著名的兩處都是重要的旅遊景點，催生了流傳幾個世紀的神話故事，激發了很多人的文化和宗教熱情。奧林匹斯山的Yanartaş有數十處在岩石縫隙裡常年燃燒的火焰，甚至曾經在夜晚充當過水手們的燈塔。這些火焰至少已經燃燒了2500年，那裡據傳也是噴火的喀邁拉和《荷馬史詩》裡的伊利亞特的起源地。火焰的下面是赫菲斯托斯廟的廢墟，它是希臘神話中的火神、砌石之神、彫刻藝術之神和手藝異常高超的鐵匠之神。

另外一處不滅神火位於印度喜馬偕爾邦札林木吉鎮(Jwalamukhi)的札林木吉廟。宗教人士認為那是神明顯靈，所以每年都會吸引成千上萬人帶著糖果、牛奶和水果等貢品前去朝聖。

無論從地理角度還是文化角度來看，紐西蘭都是一個年輕的國家，所以並沒有形成這種文化和宗教氛圍；古老的叢林、鳥類、水流和景觀就相當於他們的古代遺蹟。但這種自然奇觀卻是獨一無二的：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地方有這樣一團常年不滅的火焰，在杳無人煙的繁茂叢林中不受打擾地靜靜燃燒。更加特別的在於，石油和天然氣在地下的自然變動，以及年晚些時候即將開展的開採活動，可能令這處景觀消失不見。

但現在，這處不滅之火和那個不大的夫妻檔旅行社依然存在。我們抓住了在2015年時難得的機會到佈滿苔蘚的叢林深處走一走，偶遇這些自然奇觀，最後留下那些劈裡啪啦的火苗繼續燃燒，腦海裡暢想著地層深處那不得而見的神秘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