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道文化：沉香為何是眾香之首？(圖)

眾香之首的沉香，是置死地而後生的樹結晶。（圖片來源：Adobe Stock）

在歐洲，有「香水」文化，而在東方，則有與禮儀文明有著深深關係的「香道」文化。

關於香，最著名的書是宋代丁謂所著《天香傳》，內中云：「香之為用從上古矣。所以奉神明，可以達蠲潔」，說的是用香的歷史可追溯到上古時期，用來供奉神明，亦可達到辟穢清潔的目的。

《禮記》中所說：「殷人尚聲，周人尚臭。」這個臭，指的就是氣味，香，無疑是不可少的。祭祀時，以樂與香，求諸陰陽之義，詔告於天地之間。在古人看來，樂與香不僅溝通天人，亦是「德。」「德者，性之端也；樂者，德之華也。」而香，則「至治馨香，感於神明。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置死地而後生

沉香，是置死地而後生的樹結晶。沉香被稱眾香之首，是瑞香科、大戟科、橄欖科、樟樹科的樹木在刀傷、自然力或蟲蟻咬傷等出現了傷口、或者微生物菌感染後，為癒合組織而天然產生的一種沉香油樹脂與木質的結合物。沉香的香韻聞起來自然、舒適、清淡的。

沉香是禪定、靜坐修持的佳品。香味莊嚴高貴，溫馨典雅；聞著神安魄歸，悠然沉靜。樹經傷痛、治癒、香生如同大修行。其香味是唯一無法人工合成的。

古人愛香，對於沉香的使用，也大多在熏燃與煮泡方面。沉香美妙多變的香韻自古就被人們所喜愛，我們可以從各個有關文獻中找到人們對它的讚美。我們也應看到，所有這些描述沉香美韻的文字，都是以熏香為前提的。

沉香，最早是在宮廷中用的，在禮儀與祭祀中使用。此外，皇帝在進行賞賜的時候也多用到沉香，《天香傳》的作者丁謂，宋真宗時期官至副宰相，在書中就有提到皇帝賞賜給他的沉香夠他用一輩子的了。

祭祀和賞賜之外，宮中日常生活中也離不開沉香。那時候，除了熏香之外，人們還會把沉香加入蠟燭之中，在照明的同時，還能散發出優雅的香氣，淨化環境。

從唐代開始，沉香就不再是皇室的專享之物，逐漸遍及權貴階級。不過，作為眾香之首，沉香仍然是最貴的香料，同樣是貴族生活中的奢侈品。到了宋代，沉香已經普及到百姓之中，在著名的《清明上河圖》中就可以看到民間售賣沉香的鋪子。

好的沉香，拿在手中就能感受其氣場。輕削薄片放在香爐中，香味立即引爆，香氣婉轉變化為沁涼、蜜香、乳香、花香、果香五段變化，層次分明，香甜氣息持久，長期不散。所以，宋人的飲料有香飲，人們在製作茶葉的時候將香料添加進去或是在泡茶時加入，不僅可以提升茶水的香味，還能達到不同的功效，而其中較為流行的就有沉香熟水，飲用之後能夠調中理氣，具有保健效果。

沉香不僅是香，還在於它是練氣的絕佳助材。古代練功及修煉內丹，需借助飲食或藥物為外丹，內服外用，例如少林武術許多絕技的鍛煉，都需在練功時配合不同藥物，才能避開運動傷害，促進內丹的修煉成效。因此，外丹助氣有其必要性。沉香可以引氣下行，使大腦安定；又因其含有豐富的螺旋醇，下能降氣補精，滋陰壯陽；上通腦竅，可安神定神，開發靈性。

於是，在醫藥而言，功效上更是可以救命的珍貴藥材，對於舒解心氣虛弱有明顯而立即的效果。所以也是一些大戶人家的的保健品，若有一口氣喘不遇來的情況，只要削下一小片沉香含咬在口中，數分鐘內就可以感受舒緩且心胸開暢。

但摘窗前柏子焚

可是，沉香又貴，還帶有一定的奢靡之氣，所以文人們相聚，則會改焚柏子香。

什麼是柏子香，就是柏子，柏樹子做成的香。

《陳氏香譜》記載著採制「柏子香」的具體方法：柏子實不計多少，帶青色、未開破者。右以沸湯焯過，酒浸，密封七日，取出、陰乾，燒之。」－－把新摘的柏子用沸水焯一下，然後浸在酒中，密封七天，再取出，放在陰涼處慢慢晾乾。到時候，就可以用了。

簡簡單單，一種香就制好了。重要的是，這種便捷而又節儉的制香之道顯然有用。

陶穀《清異錄》記載，早在五代的時候，就有一位法號「知足」的高僧，除了佛像、佛經，只有最基本的簡陋生活用具，對於鄙棄一切物欲享受、斷絕塵緣的高僧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但是，對於當時的人來說，居住環境不經香氣的薰染淨化，是完全不可想像的事情，因此，知足的崇奉者們一再地勸說這位僧人在禪室中焚香。

知足不好太過違拗眾人的好意，於是，他想出一條對策－－「但摘窗前柏子焚」，從屋外柏樹上摘下柏子，作為天然生成的香料。

也許正是此舉開創了一世的風氣，唐代末期燒柏子香這一做法已在僧人當中流行。在宋代，無論佛寺還是道觀，都普遍以柏子為香品，爐中靜焚柏子，成了寺觀中的一種常見景象。

宋代士大夫當有宴會、密友歡聚這類場合，他們要焚爇沉香之類名香；但是，逢到感覺需要獨自清淨一下的時候，在書齋內研讀佛經、道經一類玄學讀物的時候，則會改焚柏子香，是不是很有意思的態度。

另外，在養病時尤其講究焚燒柏子，似乎這種樹籽所涵帶的林木氣息能夠滌煩去躁，可以穩定病人的情緒。如蘇軾也不能免俗，《十月十四日以病在告，獨酌》一詩中便提到：「銅爐燒柏子，石鼎煮山藥。」大概同樣是因為其香氣有安神清心的功能。

柏子仁有醫藥作用嗎？有的。中醫的藥鋪裡就有一味叫柏子仁的。柏子仁味甘而有油，氣微香，性平無毒，入心、肝、脾經，有一定抗衰老效果，最常見的養心安神、潤腸通便的功效，對腸燥便秘，體虛而不宜攻下通便藥物的甚為適宜呢。

詩僧斯植有一首《夏夕雨中》，道：

滿林鐘磬夜偏長，古鼎閑焚柏子香。

石榻未成芳草夢，西風吹雨過池塘。

山寺的盛夏之夜，只聽鐘磬聲在林中繚繞，床頭香爐內熏著柏子，其獨特的草木氣韻悄悄襲入夢鄉。不過還沒容他在石榻睡穩呢，一場忽來的急雨便打斷了他的好夢，西風吹雨也消了暑意。

古人的生活多麼從容安逸，不由得讓人心生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