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棒棒」(Getty Images)
【看中國2018年4月6日訊】6個老頭,最小的61歲,最大的81歲,總計四百多歲,15平米,上下鋪。隔重慶最繁華的鬧市中心解放碑一千米,密不透風的建築森林裡,黑黢黢的角落。每人150元,他們租下這個房間,組成了一個家,打算在城市頑強地活下去。他們都是孤老,活過去就行了。
當你走在強大祖國的街道上,你注意到他們的存在嗎。他們像塵埃一樣卑賤,如果不是擋了你的道,你多半不會注意到他們。他們可是城市的勞動者,連最老的老頭都在賣糖葫蘆。聽聽他們的名頭,孔老頭,瞎子,廖神頭,覃荒兒,羅棒棒,週三兒,你應該可以想像他們這一生是怎麼過的。
我多少有點瞭解他們。二十多年前,我還自以為對這個社會負有一份責任的時候,曾經關注他們,有時在路邊跟他們聊幾句,還瞭解過一些人的身世,跟個別人建立過聯繫,我曾經在新浪博客上寫過。每一個城市都有他們。我不在重慶,但我知道,在重慶,他們叫的大名叫「棒棒兒」,也就是挑夫,城市苦力。他們不是一個人,是一個階層,有清晰的社會經濟政治地位。
我關注他們的時候,他們還沒有這麼老,那時沒有這麼老的城市流民。重慶的苦力蹲在街角,發現一個活兒,立即扛著棒棒飛奔過去。三十多年前,他們大半三四十歲。後來,我看到到他們行動遲緩了,搶活兒的時候翻欄杆時顯得越來越笨。而城市街道越來越寬,欄杆越來越多,樓房越來越高,他們越來越老,活兒卻越來越少。終於,他們七老八十了。
這幾個老頭夠奢侈的。他們還敢租房子住,大概是因為他們大多手上還有一個活兒。這也是他們能上中國青年報和澎湃新聞頁的原因。如果他們不租房,如果他們睡街角,我們便不會在手機看到他們的生存狀況。
地鐵站才是他們的歸宿。感謝城市變高的同時,興起了地鐵。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寒冬臘月,他們躺在那裡,帶著一身的疾病和骯髒。這樣的生存就上不了可愛的媒體了。我有一些重慶的朋友,冬天給城市的無家可歸者送棉被和大衣,傳統節日給他們送一頓佳餚。我跟著走了兩次。
他們多半是農民身份。看他們的年齡,有的是民國人,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多半也經歷過農村全部的社會主義過程,土改,合作社,高級社,人民公社,大躍進(集體伙食,大飢荒),農業學大寨,責任田,農業稅(江時代,各種稅),計畫生育,計生罰款,然後,農地撂荒,成為城市苦力,流民。最後,他們老了。
李克強前幾天說,不讓一個家族因病致貧,對不起,他們「沒有家」,你們可能沒有統計到他們。李總還說,「藥品,特別是群眾、患者急需的抗癌藥品,我們要大力降低進口關稅,力爭降到零關稅」。他們聽都不會聽這個好消息,更不知道救命的東西,降個關稅要「力爭」。就算力爭實現了,也跟他們沒關係,他們自生自滅,跟你說的沒關係。至於301用的藥降不降關稅,除你方便。
其實這就是6個老頭的群租房的故事。這樣的故事應該在每一個城市都有。這麼低的端的人口,螞蟻一樣的自助養老模式,讓人揪心。它發生在重慶,應該叫做薄王孫的餘毒,應該徹底肅清,不能讓那些離退休後享受都永遠不會變的諸公總是牽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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